祠堂失火:
黑了十八辈儿祖宗。
半个月前,扎西强木与张陵江在麦金头人的府邸中一战,张陵江被斗牛气割断右臂,最后用汇聚了数千道谷气的‘万象稻海五斗米’和扎西强木同归于尽,扎西强木顺水推舟,佯作玉碎,并以此来麻痹央金家在威州镇的眼线。
之所以说成功,聪明人想必已经想到了。
卓木丹断臂,布仁青巴重伤,扎西强木丧命;历来松潘局势都是央金家最大,如果不是桑吉喇嘛和汪清泉在扎西家坐镇,扎西家又时常袒护势力最为薄弱的卓木家和布仁家,否则,以陈雅涵和白玛阿坍的实力,早将松潘卫统一了。
但巧就巧在,扎西强木和桑吉喇嘛接连丧命,扎西强木死后,与之交好的汪清泉自然不再留恋扎西家的一草一木,驱逐三大家族就变得轻而易举。
然而更巧的是,闭关修剑二十年的陈天霄出关了。
在央金家甚至整个北蜀山盟看来,这是天要亡你,你等只能顺天道而为了。
央金家仅花了三天时间,就以破军之势横扫了整个松潘卫,卓木、布仁、扎西三大家战败,被驱逐出松潘卫,央金家将统领整个松潘卫。
而在扎西强木、徐文靖以及桑吉喇嘛眼里,让出松潘卫这块是非之地是最明智的选择,就让你央金家和朝廷作对,就让你两方打得头破血流,而我们,便坐山观虎斗!
不过,唯一让扎西强木没想到的是,汪清泉死了。
汪清泉曾经说过,在这茫茫松潘卫里,只有一人是他不能敌对的,扎西强木一直自负的认为那个人就是自己。或许是那个喜欢夸夸其谈的大叔总是爱吹嘘自己,导致扎西强木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曾以为汪清泉在整个四川都没有敌手,可是他错了,那个汪清泉在松潘卫唯一不能敌对的人叫陈雅涵,是他的师娘。
更何况,汪清泉并不知道陈天霄也在松潘卫。
三天前,央金家在追杀扎西家逃兵的同时,两大家一并抵达红原,那时,白雅君激发《大玉真经》的仙人气场阻拦了数百名追杀而来的高手,也就在两方人马交战至白热的时候,变天了,所有人只瞧见那蓝天白云瞬间被一股红云压制,红云如血,从遥远威州镇方向飞驰而来,而那云底只有一名身着红色绣金龙袍,手持‘大风水’神剑的老人。
他的到来,是整个扎西家族的梦魇,就连以往击退央金家近千高手的桑吉喇嘛也败下阵来,那时,汪清泉一袭白衣飘然飞至,隔开了央金家与扎西家血拼的战场,面向那红衣老人,周身气韵调动无数祥云,转眼已和那红云共分天穹。
“至始至终汪清泉都没有打开铁木匣,直到他被陈天霄一剑刺穿心脏,死不瞑目啊。”桑吉喇嘛摇头叹息,惋惜一颗点亮江湖剑道的花火,终于湮灭。
扎西强木呆滞了,想起了汪清泉的豪迈大笑和不羁fēng_liú,他喜欢在没人的时候,一拍小少年的肩膀,笑说,扎西少爷,汪某平生就好你家的青稞酒,我说,上次央金家几个娘们儿给咱献媚呢,说陪我一晚,然后让我去央金家做门客,结果某家就把她们睡了,第二天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反正她们又打不过我,哈哈哈。
扎西少爷,如果我说我是朱友堉,你信不信?当真的,你没听你爹讲过?他们叫我天骄剑仙啊!我那柄佩剑,名叫量天蜀王剑,我家那王妃生得可水灵了,一捏那皮肤,哟呵,水跟着往外冒啊!哎!别走,扎西少爷你别走啊!
呃,扎西少爷,你把你姐嫁给我,嗝,今后我就是你姐夫,谁要敢欺负你,我抽剑捅死他,嗝,你看好不好?
想到这里,扎西强木眼睛湿润了,一扬眉,觉得这才是一名剑客的归宿嘛,谁让你他娘的在我家白吃白喝了六年?心里如是劝慰着自己,不过那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落,跟着一抽鼻子,问桑吉喇嘛:“他留了什么遗言?”
桑吉喇嘛蹙眉问道:“最后一句话?”
扎西强木点头。
那天风雪寒流铺天盖地,长空中金色祥云与赤色血云对峙不下,那单薄身影的背后,是数百名扎西族人如潮水远遁,那迎风辽东帽的正面,是手持神剑身披龙袍的白发老人,汪清泉举目向天,扬长吁气,似乎多年梦寐终于醒悟,荼缓睁眼,向那长天道出壮志豪言:“我欲向天借天剑,一剑天来化天骄!”那一刻,似乎压抑十来年的风雪弥散了,破开乌云见天日,他仰面望天穹,低声喃道:“扎西少爷,接下来的路,汪某不能左右而伴了。”
明宣宗宣德三年,元月初七,汪清泉仗量天蜀王剑,陈天霄仗大风水,两人于红原大战两天三夜,汪清泉为大风水一剑穿心,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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