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老前辈称呼先生,着实折煞后生了。既然老前辈金睛火眼认出某家师门,想必此刻已是心如明镜,不知酆都五斗米教的名讳是否值得卓木前辈赏下脸面?也好造就一番人情世故。”白衣张陵江矮身褒拜。
晃眼瞄了徐文靖一眼,卓木丹干笑起来:“小诸葛如今屈身前往松潘做客,不便与先生同路,既不同路,便是不同道,既不同道,那又以何为谋?先生,请回吧。”
“哈!”张陵江再三让步,这次是拱手吉拜:“当真不还?”
卓木丹扬眉而笑,两唇留有一缝,微微出气,嘁了一声:“先生又当如何?”
这是最后一拜,凶拜,张陵江右手成掌左手成拳,拱手一拜:“那只能取下前辈首级了。”作揖起身,一袭白衣霍然游离开来,他本身则如同一头盘踞已久蓄势待发的白蛇,白虹平地起,恍闻剑气鸣,就于瞬间,他已经冲至卓木丹跟前,不知何时拿捏在手中的利剑如苍龙出水,凭空只听得铿锵金鸣,拉泽梅朵用于挟持徐文靖的猎刀挣脱落地。
与此同时,拉泽梅朵一个旋转起身,另一手上早已就绪的藏刀锋芒出鞘,就在张陵江一剑即将刺中卓木丹眉心之际,这力道浑厚的一刀由下往上来了个倒提壶,凭空一束火花炸起,张陵江被逼退三步,拉泽梅朵则后退了九步。
“朽稻两窠一斗米。”一杯青稞酒润了喉咙,汪清泉扬眉抒情,吟起了酸臭诗词。
张陵江第一式震退了拉泽梅朵,作奔跑起步状,第二剑缓慢递出,朝着与此同时已经挡在徐文靖身前的多吉佩云刺去。
这一剑前半段看似缓慢,实则在出剑以至剑出三寸这个阶段处于蓄力状态,一剑缓慢递出三寸,突破三寸进入四寸的一霎,剑影飘摇,速度惊人快过眨眼,猛的朝多吉佩云左胸刺去。
那是心脏所在。
多吉佩云自是不敢硬接这一剑,侧身躲开之余,将本来遮掩在身后的徐文靖暴露出来。
张陵江见一剑就要命中徐文靖,连忙施力偏移剑锋,同时,另一手朝徐文靖的衣襟抓去,想趁多吉佩云躲剑的间隙将这位文弱公子哥抢回来。
如此正中下怀,眼看着就要抓住徐文靖的衣襟,多吉佩云从侧边一拳而来,磅礴拳风将徐文靖跟前的木桌碾碎,同时,将张陵江整个人震退开去。
张陵江退出五步,准备着手下一次进攻,与此同时,旁桌饮酒的汪清泉再度喃喃:“三寸稻秆二斗米。”
狡黠一笑,张陵江再做攻势,与此同时,拉泽梅朵和多吉佩云都挡在了徐文靖跟前,卓木丹闭目养神,扎西强木把玩茶杯,徐文靖则更为泰然,脸上竟流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张陵江原地挥舞剑招,剑剑还未递出三寸便收回,如此反复在虚空中递有三十剑,等他再度身化白虹朝前刺去时,挡在徐文靖跟前除了拉泽梅朵和多吉佩云以外,布仁青巴不知何时也飘身降临。
张陵江豪放大笑,浑然不需身后那四十文人动手,他身轻如燕荡入剑气,一飘,已到多吉佩云跟前,一剑,这位周身绑着绷带的藏家莽夫便被无匹剑风吹出了七八米,撞到墙上再慢慢滑落下来。
这一剑,让三人组成的防御壁垒瞬间瓦解,拉泽梅朵双刀落地,人也弓着身子倒退了三米,被扎西强木矮身搂住,又滑出四五米才得以停下。
仅是剑风,就退敌二人。
张陵江将剑一挺,笔直的剑锋冲着看似羸弱的布仁青巴而去,锋利的声音从耳边轻快而过,眨眼之间,剑锋端头出现一抹猩红光点,那是高温让铁器产生的光亮。
“吼!!”布仁青巴则是提起气海穴中的一股内劲,从口喷出,发出刺耳兽王咆哮,咆哮一出,驿站前庭内的十余张方桌接连被震成木屑,气波抵挡着眼前的剑锋,使其不得分毫进展。
咆哮声顿,剑锋力竭。
布仁青巴一口血喷洒出口,张陵江虎口震裂,握剑的手掌被血红覆盖。
场面上,唯汪清泉落座的方桌依然健全,他仍是漫不经心,含糊不清的语句似熏醉:“大红高粱三斗米。”
张陵江满脸不甘,将剑锋藏入袖中,一眼看向徐文靖,竟是满眼的惭愧,而徐文靖并没有流露出负面情绪,高挂在脸颊上的,依然是胸有成竹。
张陵江一叹,对身后一直保持着看戏态度的文人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后者慢条斯理,安安静静的从驿站大门鱼贯而出,而张陵江则扶手朝徐文靖一拜,表达歉意,再向把酒言欢的汪清泉稽首施礼,最后对闭目养神的卓木丹施下吉拜,恭敬道:“头人,后会有期。”
说完一挥袖袍出了驿站大门,也不看那些个守在门外如临大敌的八百余义军,只是豪放望天,扬长而去。
“茶马地,天梯行,商贾与镖旗,文情与蛮义,仗剑三斗请诸葛,起誓西蛮头落地,只得御剑去,只得悲歌去。”
扎西强木咧嘴讥讽:“好一个张三斗。”念道,转脸看向徐文靖,见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便笑了:“怎样?小诸葛。这下反倒被咱们救了,欠人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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