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心头猛然一震,眼前一阵晕眩;身子晃了几晃,险些跌倒在地。幸亏身后一人及时出手相扶,过了好一阵子,她渐渐醒转,看看四周,才发现已到了自己房里。她甚感纳闷,但想起刚才儿子被捕那情景,又似乎恍如隔世,却也忍不住泪流满腮。
此时此刻,她的眼前又仿佛浮现起当年的情景;丈夫在世时,彩云固然是有个依靠,有恃无恐。而今,凡事都要她劳心劳力。当年,朱家虽比不上李家显耀,但却可与之分庭抗礼。花开花落,几度春秋。如今,朱家失了当年的财势与威望,再难在江湖上翻云覆雨,更别说与敌抗衡了。眼下最凄惨的是连几个儿子的命都朝不保夕。彩云虽为女流,亦未经历过惊涛骇浪,但她有预感,敌人是冲着朱家的百年基业来的。现下,朱家虽没多少现钞做周转资金,但近百亩的桑茶粮田,足以使整个家族享用一辈子。
巧云走了过来,投进母亲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悲恸不已。
又过了良久,彩云慢慢回过气来,这时,她突然发现根林同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房来。她抹了下迷糊的泪眼,仔细一看,发现便是刚才救她的男子,这男子看上去约摸六十余岁年纪,长发长须,但双目却炯炯有神。身上穿的虽是粗布衣裳,但那种高贵的气度,却让人觉得其出身不凡!
彩云注视片刻,发现对方的眼神甚是眼熟,但一时又忆不起在哪见过,迟疑了下,问道“刚才承蒙恩人相救,不胜感激。只是看恩人相貌甚感眼熟,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那人吃了一惊,心想自己的身份既已被她识破,索性不再隐瞒也罢,他沉吟了下,刚想摘下面具。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杏林的叫声:“姆妈,李家来人啦!”
长发之人见彩云正朝他暗示眼色,双足一点,身子凌空而起,轻轻落在阁楼之上。
彩云怕敌人起疑,捋了捋额前的鬓发赶紧出房来到客厅相候。但见李传奎在几名家丁的护拥下款步走进朱家堂屋,一进屋便拂袖朝王彩云躬身施了一礼:“哎呀,师妹。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彩云将眉一挑,怒目瞪视他一番,心想:李传奎此前从不轻易踏进朱家,此次前来必有图谋?彩云站了一会,想起几个儿子身陷囹圄,心情落寞,也有些悲伤。
李传奎观她神色,甚是伤感,便努力朝他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听说朱家两位少爷不幸被捕,我李某身为乡长,理应为民作主。师妹请放心,这事我一定会设法帮你搞定,而且毫发无损地将两位少爷送回朱家。只是......”此时彩云盼子心切,听他言下,似有相助之意。一时竟转惊为喜。随口问道:“只是什么?待说无妨!”
李传奎见她十分专注地望着自己,知她思子心切,有种染病乱投医的嫌疑。于是装作十分同情的样子,巧言令色地说:“我李某能坐上乡长这个位子,也全仗本乡百姓的拥戴和鼎力支持。身为地方父母官,理应为本乡百姓办些好事实事。当我得知朱家两位少爷不幸被捕,甚感震惊。所以闻讯后我立马赶来征求你的意见。不过说实话,要想将两位少爷平安保释出狱,确实也需花费一大笔钱......”说话时,他一边又在察颜观色。
彩云不加思索,转首问道:“大概需要多少铜钿?”
李传奎故意屏退左右,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起码三万。”彩云格登一下,无奈地望着她说:“可是伲朱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李传奎犹豫片刻,故作神秘地说道:“现金我可以先帮你垫着,只是需要你作个担保抵押。”
彩云无奈地问:“拿什么抵押?”李传奎见她正在一步步落入自己设好的圈套之中,心里暗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地契或者房屋抵押都行,只要你签字按个手印便可。”
彩云听了将眉一挑,含怒说道:“原来你早就设计好要谋取朱家财产!你做梦!”
李传奎见她动怒,依然厚着脸说:“若是你觉得为难,就甭签字。不过两位少爷的生死,可是丝毫耽误不得。请师妹三思。”说完欲拔足离去。
“慢!”他刚跨出门槛,彩云便猛然醒悟大声将他叫住。李传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惊异地说:“你想明白了?我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全部家当跟两个儿子的性命,哪个更重要,你再好好掂量掂量?这事不急。”
他斜睨她一眼,见彩云仍犹豫不决。注视片刻,心想得逼她尽快在担保抵押书上签字画押。如此一来,朱家辛勤耕耘几十年的产业便唾手可得。
基本上,他是个习惯深思熟虑,谋定后动的人。做什么事他都有全盘完整计划。还没待王彩云答复,李传奎又再展开凌厉的攻心之术,说:“常言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家产将来还可赎回来嘛。但若是两位少爷性命没了,那可是金山银山也买不回的呀?师妹,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王彩云闻言一惊,心想:“若是自己执意保全家产,恐无力赎回两个儿了。若因此失去两个最优秀的儿子,自己如何面对朱家列祖列宗?又如何面对已死去的丈夫?但若因此败掉朱家所有家产,自己还有何能力再维持生计?她一时愁云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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