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阿谣又来了。这次他拿起了封印我的竹简,半晌之后道‘原来你是被封在这里的。’当时我想一个小孩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但阿谣立马接着说道‘我会帮你出来的。’我也当这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但是不出三天,阿谣就找到了办法。虽然他当时功力浅薄,但他布置的阵法精妙之极,你们祖师爷的封印术又怎么能与阿谣相比,我当即就出来了。但我出来后,气息还是同以前一样微弱,阿谣也立刻就明白了,说道‘你只剩妖魂了,虽救了你出来,但你却还是得寄宿在这竹简里,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他问了我的名字,我也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脱口而出‘阿鹊。’我听他这么一句句的叫我,觉得好像自己还活着一样,我也一直拿‘阿谣’称呼他。”
林介听了心中也是放松了许多,叹道:“难怪师父说大师伯的本领无人能及,没想到大师伯那时竟然就那般厉害。”
梁鹊睁开眼同样叹了一口气,道:“自那天以后,阿谣依旧每日都来查阅典籍,我就常在他身旁陪他,反正除了他,也没人感觉得到我。有天晚上,他突然问我‘阿鹊,你认识字吗?’原来他平日‘看’书都是去摸竹简上的刻痕,但藏经阁中许多纸做的书,他却看不了。我知道后,就把那些书一字一字的念给他听,所以你们驱妖人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到后来就不止这些了,婉词豪文,野史杂谈,我都无一例外地读给他听。那当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年,那时阿谣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了。”
林介听了摸了摸头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大师伯像我这般大的时候,一定已经名扬四海了吧!”
梁鹊摇了摇头道:“刚好相反,阿谣在青篱山深居简出,除了其他几个他的师兄弟外,同辈弟子都没几个认识他的,更别说外面了。长辈们念他双目失明,也不会去多问。阿谣每日白天和小风他们练功,晚上则是来陪我说话,哪会有人注意到他呢。”
“但即使是这样,该来的还是要来。那天不知为什么……为什么青篱山就是生了火,大火瞬间蔓延到藏经阁。阿谣心中知道,若是我栖身的竹简被焚毁,我的妖魂也会随之而散。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藏经阁,但那时我的竹简已被烧毁。唉!遇见他真是我的福分。但我知道我是个妖,本就不该存在,我让他快走,他却不听我的。阿谣找不到我的竹简,又感知我的气息一点点消散,心中就明白了。他当即用了聚神符,又用下许多术法,硬生生的把我的妖魂拉到了他的身上。但这是他情急之下想出的方法,并不完善。我附在他身上后,他浑身都是妖气,加上他本身内功深厚,一时间整座青篱山都是磅礴的妖气。”
“阿谣刚冲出藏经阁,整个扶灵派的驱妖人都随之而来。当时阿谣的师父刚担任掌门没多久,许多人心中都有异议。众人见了阿谣立马就喊道这是他的大弟子,都说是阿谣火烧青篱山,那十八位长老更是说什么是当年的转世灵妖没死附身在他身上。阿谣立马上前对他师父解释,但他的师父心中也是怒极,说他袒护妖邪,无论如何都要阿谣杀了我,要不然就不要怪他不念师徒情分。”
“我心中知道阿谣师父对他的恩情,也劝了他几次。但阿谣说‘师父待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我一直拿师父当我的亲人。但是阿鹊,你也是我的亲人。’听了此言,我又能说什么呢?阿谣跪倒在地,不停地给他师父磕头。但他的师父全然不顾,只道他是欺师叛祖的孽障,小风他们上去求情也是被一一打伤。”
“最后,他师父敲响了青篱山顶的无量钟。以掌门之名,命扶灵派弟子清理门户。五百多名驱妖人一拥而上,要取阿谣的性命。他满脸的泪水,我在他身旁看的真真切切。他在青篱山顶以镇神符独自面对五百多名驱妖人,不曾伤了一人的性命,阿谣自己却是身受重伤逃出青篱山。我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却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盼着他福大命大,还好这次……给我盼来了……”
梁鹊说完慢慢的起身跃下了窗台,绝美的容颜上带着难以描绘的愁色。
林介抓着凳子的手已将凳角捏的粉碎,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大师伯同你连一件坏事都没做过!”
梁鹊道:“谁知道呢?或许同阿谣说的一样,这是驱妖人的孽吧。”
梁鹊慢慢走进林介,又说道:“倘若你那时在就好了,起码还有一个人能相信他说的话。”
林介低头沉默不语,似乎在他的心中,青篱山不再是原来的青篱山,驱妖人也不再是原来的驱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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