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那里剥夺的嫁妆,又添添减减,打造成给夏金桂下聘的聘礼,终成此事。
宝钗这日整日坐在车中,听喜庆鼓乐声不断,却如同听到了薛家大厦将倾的哀乐一般。她这辈子痛定思痛,步步为营,甚至抛弃了她上辈子恪守的名声妇德,但仍旧难以力挽狂澜。
“不日我将嫁入冯家。”宝钗好容易平复了情绪,吩咐道,“薛家的消息,还请张嬷嬷帮我留意些。若有什么大事,千万要知会我一声。”
她前世不信神佛,但她自己既然有这番奇遇,也不由得不信了。此时百般努力皆付诸流水,只得心存侥幸,抱了万一的指望,希望苍天保佑,薛家不至于像从前那么凄惨。
张嬷嬷不解宝钗用意,但既然是宝钗吩咐下来的,还是应了。
主仆三人方坐在车子里回到住处,正好看见姚静正向两个女子大声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们虽是尤老娘再嫁之前带来的拖油瓶,但好歹也算她名义上的姐妹,她怎能如此带你们?”
宝钗听得一个“尤”字,心思微动,走上去看时,却见那两名女子正是宁国府贾珍之妻尤氏的妹子尤二姐和尤三姐。尤氏父亲当年,在尤氏的生身母亲原配妻子过世后,娶了带着两个女儿改嫁的尤老娘为妻。这两个女儿便是尤二姐和尤三姐。
姚静对于尤二姐的印象不算深,大概只知道贾琏贪慕尤二姐美色,偷娶尤二姐,尤三姐痴恋柳湘琏,结果被误会以死明志,以及尤二姐被王熙凤活活逼死的事情。
此时不期然被尤二姐尤三姐寻上门开,言说被姐姐尤氏逐出,因见姚先生是个爽利的仗义人,况且又十分有能力,颇得圣眷,故而前来投奔,请求收留。
姚静听得尤二姐尤三姐诉说原委,义愤填膺,先不说是否收留二尤,先说要去宁国府帮二尤讨回公道。二尤深知尤氏手段,哪里敢应承,正斟酌着该如何措辞婉拒间,突然看见宝钗从外面回来了。宝钗手段之高明。眼光之精准,心思之灵透,二尤在宁国府中早有耳闻。此时难免尴尬异常,面色如土。
幸好姚静已非昨日可比,对宝钗的才干颇为信服,此时见宝钗和二尤相见的光景,便知道此中有内情。于是先令二尤在旁边厢房休息,自己入内连带孙穆一起同宝钗商议。
将事情前因后果一说,宝钗尚未开口,孙穆却早皱起眉头:“此事没得透着诡异。那尤氏既是宁国府的当家主母,她家道中落尚有手腕将整个宁国府治得妥帖,就连宁国府大老爷那般的,也要敬畏她三分,如何会自爆其丑,做出让外面人说嘴的事情。这里面必定有些咱们不知道的原委。”
宝钗点头道:“师父所言不差,这里头有个缘故。”她身边小红茜雪等原是贾府的旧人,世仆经营多年,消息灵透得很,有什么不知道的?更何况宁国府里贾珍小姨子一个跟姐夫有染,被姐姐当场捉奸,一个春情萌动,竟然要跟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私奔。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等轰动之事,早被贾府里那起子喜欢诽谤主人的下人们添油加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也就孙穆姚静二人因皆是女流,怕被人看破底细,故而门户谨慎,少与邻里往来,故而不知。
宝钗因前世之事,比起旁人来又更知道底细一些,当下既是二尤前来投奔,他们的经历背景少不得要说出来,好让孙穆姚静一起参详推敲的,于是笑着说:“师父此言有理。这事闹将出来,二尤固然没了去处,漂泊无依,然丑事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尤氏脸上又有什么光彩?”
遂压低声音将尤二姐和贾珍勾搭成奸之事简略说了那么一遍,接着又说尤三姐欲同人私奔如何被人发现,道:“我不但知道这男人的名字,只怕师父和姚先生也是见过的,只恐你们不记得罢了,此人名叫柳湘琏,是八公中柳家的一脉,不过这些年他们家已经式微了,故而这柳公子才被人蛊惑说动,作那大逆不道的事情。”
孙穆和姚静听说“大逆不道”四个字,都吓了一大跳。二女见识绝非深闺妇人可比,慌忙问道:“难道这姓柳的竟是忠孝王老千岁的人?”
宝钗摇头道:“若果真是那个,只怕还好了,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嫡系,既已经没了主心骨,便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蹦跶数日,寻几个首领出来问罪,也就风平浪静了。这柳公子干的事情,却比这个厉害得多。”
说到这里,宝钗声音更低了,仿佛极不情愿似的,轻轻吐出天理教三个字。
孙穆和姚静听了,都骇然惊惧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民不与官斗,这样的人,如何能收留?”
三人斟酌良久,都觉得尤三姐既是要闹着同天理教的人私奔,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传了出去,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只怕连带着众人都会惹祸上身,故而谩说尤三姐不能留下,便是尤二姐,都最好请她另寻去处,免得惹来麻烦。
谁知姚静拟定主意出来见二尤,尚未开口,尤三姐已经抢着说道:“久闻薛姑娘冰雪聪明,既是薛姑娘回来了,想来你们早已明白个中原委。我知道你们如何看我,无非无耻淫.奔等言语,我原不像薛姑娘那般能干,又有什么颜面请求收留?不过我姐姐却不同,她是个最温柔和顺不过的人,不慎被荣华迷了眼,方有今日之事。我原本也没打算留在此处,只有一样,求你们善待我姐姐。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腹中正怀着贾家的骨血,所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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