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明丽。他闭上眼睛,既然无法逃脱,那么就安然死去,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死在这孩子的美貌诱惑之中,还是奇诡招数之下。
“师父!”是叶辰的声音,玄英子听得明白。他睁眼,那红衣的孩子按住了自己的右肩,踉跄着退向大轿,他诡丽的眸子死死盯着叶辰,两瓣唇颤着,笑容惨淡牵强。叶辰惊慌地看着手中的剑,满面迷茫,他不知道安安会突然停手,以致自己那一剑刺穿了安安的肩。剑上的鲜血落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摊,很快便重新净如秋水,他却手一松。那剑落在地上,跳了几跳,最终沉寂。
红衣显不出血色,只是湿了,湿漉漉的衫子贴在那孩子纤细的身体上渐渐洇开,那双魅惑众生的眼里便多了黯黯的红,是血液凝固后洗刷不去的班驳,幽幽的,无法挽回!
安安后退,被洞穿的肩他按住了前面的伤口按不住后面的,突然地,他就笑了:“我再说一次,自今日起,所有门派皆是我五色教属下,见我弟子跪拜迎接,但有所命不可不从。”红影倏忽一闪,厅中人群里一声惨叫响起,那红影已去得远了。遥遥的,他甜媚的声音在群山之间回荡,连绵不绝:“自今日起,所有男女成亲不得明媒正娶,否则,灭他满门!”
散开的人群中,铁岭寨的寨主路野歪在地上,头已不见,血水里森森的断骨青得糁人。流淌的蔓延的血与飞舞的喜绸红成一片,迷了众人的心迷了众人的眼,恐惧里只有窗格中透出的天一点清明,如疲倦的眼,看尽繁华,瑟瑟的寒。
冥冥中有声音在苍凉地问:你不是要救他么?你不是要救他?
16
硕大的香樟树亭亭如盖,树下还残留着一座泥屋的旧痕,也仅仅是痕迹。遍地杂草,几朵淡色的小花颤巍巍的在深深浅浅的碧色里挣扎,但只要有风,它们还是被湮没。
叶辰坐着,身下的青石光滑柔润,触手生温。他想起,见安安的第一面便是在这里,那年他十岁。
竹篱笆圈成的小院子里,那个还不到六岁的孩子依偎在石旁,用布巾擦着躺在石头上的妇人的脸,神情专注,象是抚摩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精心。小小的男孩儿衣衫破旧,可洗得干干净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让他想起母亲房中那尊优美的玉雕娃娃,他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那么想让他抱在怀里亲亲的孩子,即使他身边的谢雨秋与安安一样年纪。
而那疯癫的妇人也是衣着整齐,竹枝的钗子把一头花白的发绾得有条有理,鬓边甚至插了朵淡黄的野花。她由着儿子擦洗,低低地唱:“一盘瓜子双对双,一面黑来一面黄,情郎哥哥吃一粒,小妹妹尝一双,先吃瓜子我们后吃槟榔,相思情郎情郎,情郎我的哥哥呀,先吃瓜子我们后吃槟榔……”瘦得不成样子,却偏生有那么甜的嗓音,目光不清澈,可是缠绵。
叫着“姐姐”接了谢雨秋带来,那孩子却不忙吃,小心地送进妇人的口里。看见母亲茫然地咧开已不再嫣红如花的唇,他抱着谢雨秋欢叫:“姐姐,娘亲笑了,娘亲喜欢吃糖,娘亲笑了,姐姐你真好……”声音同他的母亲一般的甜脆,眼波清澈如泉。
谢雨秋一直叫着“小弟”的孩子被他取了一个名字:安安。从此他心里有了个秘密,每咀嚼一次那个名字便骄傲一次,那是他取的名字,有时他甚至想那是他的……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不过是想要。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触摸安安的身体,背着抱着亲着,一起洗澡……孩子的想法是干净的,他只是近乎疯狂地迷恋着安安的美丽,仅此而已。
而安安对他的迷恋更甚,对着旁人张牙舞爪的小兽,却是叶辰怀里最柔顺的猫儿,似乎母亲不能给他的宠爱他都要在叶辰身上得到,而叶辰也乐在其中……那时候开始,谢雨秋就显得有些多余,可他们姐弟还是亲热。他嫉妒安安给谢雨秋的笑容,只是在回了山庄听教训的时候才会想起,雨儿是他未来的妻子。
直到那一天,青凤堡被灭门、父母兄弟不幸遇难的噩耗传来,他伏在草地上放声大哭。谢雨秋在旁边陪着,眼泪也是簌簌地落。而那个娇小的孩子却咬紧了牙:辰哥哥不哭,长大了,我会杀了他们,他们全部!巨树的浓重的阴影无声铺展,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渐渐消融在西方迅疾猛扑过来的黑夜之中,那双水琉璃似的眼深不可测--那时他七岁,叶辰十二。
在叶辰的泪眼朦胧里,那孩子却笑了,明眸皓齿,光彩粲然。他小巧的却做惯了活显得粗糙的手指一点一点抹去叶辰的眼泪,再一次说到两个字--“永远”。
永远?已经十二岁的叶辰,从这两个字、从那孩子的表情里感觉到了危险--十二岁已经是成长的年纪,至少他开始懂得,有些事情他永远承担不起,而安安太小,还不懂。于是他借着玄英子带他走的机会逃离……在安安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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