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怪了。”
越临川忙使胳膊压住帐边,口中道:“是方才皇子爷来过。我给他们挣下了这样的大面子,还不得好好哄着供着?”
“三殿下?”那紫绡布十分稀薄,陆妙谙扯了一下没扯动,也不敢再加力道,“若说我来不合适,如今朝中这般形势,三殿下岂不更不该来?”
“赏了我一顿板子,若不过来看问便不是三殿下了。”
陆妙谙教训他,“三殿下打你是为救你,不可心生怨气。”
越临川只管死死压住帐边,“我若连这个都看不透,也不用半年后官复原位,直接烂死在家里算了。只是来日三殿下若不能得承大统,我有几个脑袋都留不住了。”
“被你顶撞成那样,慢说是六殿下,换了哪个不会记恨。”陆妙谙说话间又扯了扯帐子,“你这张嘴,几时能改?”
“方才听三殿下大略讲了后续情形,什么‘横加猜忌处处紧逼’,陆师傅那番话说的就算客气么?如今你我整拴在一条绳上了。”
“那个,”陆妙谙隔着帐子伸手推他,“你动得了么?这帐子压住了,我掀不开。”
越临川支吾几声,道:“掀它做什么?”
“我好容易过来一趟,总要看看伤势啊。”
帐中人压着声音嘀咕,闷闷说道:“……好看的时候,给你看都不要看,如今打得乱七八糟,反倒想看了……”
陆妙谙腾地涨红了一张脸,起身恼喝道:“这说的是些什么!”越临川当他要走,慌忙将脑袋自帐子里钻出来,这么猛一动作,伤处一阵钻心辣痛,疼得他哀叫一声,一张俏脸拧得不成样子。
陆妙谙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了忍,复在床前坐下,伸手整他睡乱的头发。越临川索性顺杆而上,哼了几哼,半趴着身子将脑袋压在陆妙谙腿上。陆妙谙心中一慌又想起身,越临川道:“这会子正中午,哪个下人不偷懒眯个一觉半觉的,断不会有人过来。”
“……却究竟,要不要紧啊?”
越临川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自己的伤,心道这话拿几分心慌几分迟疑的调子讲出来,真跟偷情时的言语一般,于是忍着笑益将脑袋在陆妙谙腿上蹭了又蹭,不使半分力气地整个压上去。
“是紫门督卫喻大人安排手下打的,全是花活儿,别看这么样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大夫说不出半个月全能养好,一点筋骨没伤着。”
陆妙谙闻言放下心来,停了一刻,觉得越临川那动来动去的脑袋渐渐在心里挑起一搓火来,忙使双手按住他,“……你老实些。”
越临川趴着,看不见神情,但听声音也知道笑得促狭,“我还真当陆师傅是那庙里的金身菩萨呢,却原来七情六欲也是有的。”
陆妙谙直窘得面如桃花,推着越临川让他下去,仓皇说道:“看也看过了,你先歇着我回了……”
越临川咬牙用力撑了一下,倒抽着气双臂环住陆妙谙的腰,连声道:“可不能走,我痛得要死,真痛得要死,陆师傅不看着必定死了。”
陆妙谙知他耍赖,无奈心中也舍不得,只好坐着不动。越临川将脸埋进他腰腹之间,隔着两层薄薄的凉绸,有些微的汗意,然而清爽,清爽得很。
心里阵阵的舒坦之中,又慢慢泛起几丝委屈。
他身上疼痛,顾不上多动脑筋,大略想了一瞬,闷着声音道:“陆师傅知道你哪里最好?”
陆妙谙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出声道:“不知。”
“陆师傅是真君子,从来没有半分心机,更只向好处度人,即便在朝中那样的虎狼窝里也能凭心说话,心中如何想法,口上便如何说法。”
“为人为官这是本分。”
“——唯独在我这里,却总是千般遮掩万种顾虑。”
陆妙谙一愣,然而一忽儿嘴角挑出一丝笑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这样,还瞎想些什么,好好养伤是正经。”
越临川瞬间泄气,撇了撇嘴。
平素迂得像块木头,每每话题转到这里,却马上变出状元似的精明,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碰上这么个克星。
越临川将脑袋愈向陆妙谙怀里埋了埋,双手攥紧他背后的衣裳。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要怎样,他却也想不十分明白。
再想下去,自己也要脸红。
幸好那人看不见,只将修长温热的手,一遍一遍地,慢慢抚过肩膀。
越临川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心中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窗外鸣蝉叫得热闹,夏日正长。
紫门督卫统辖皇宫下等侍卫,其职责若说可与近卫统领比为内外,不如说类似内廷之外的内廷总管。皇城九门以里内宫五门以外的大小事体俱需由此经手,下辖侍卫营扈力司御马监辛者库,运作上千粗使人等供养着煌煌如天上宫阙般的内廷。自从喻青上任,政令宽缓,放出许多体恤底层宫女与苦力的潜规则,使这两重宫墙圈禁起的阴戚世界渐渐生出几分人情暖意,而那些慢慢向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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