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真抖著手将长外套放置在自己方才坐著的椅背上,深呼吸再深呼吸,勇敢伸手撩高毛衣与棉衫下襬,当著父亲的面,露出浑圆带尖的肚子:
「我那时还小,听见妈说掩护你,说我是你决定留下的孩子,要你放下怨恨将我带在身边,懵懂疑惑著话里玄音整整十年……没想到就算你到死都不打算跟我说,答案竟然自己也有……」
「闭嘴!不准再说了!」
明兴诚只望了明真毫无遮蔽的腹部一眼,便活似双脚被抽走力气,只能弯下身用双肘撑桌稳住微微打摆的身体,用双掌并在前额,将十指埋进茂密的黑发里,扶住胀得快炸开的头……
但怀孕的儿子却不放过他!
「爸,我特异的体质……是从你身上遗传的,对不对?」
「……」
「爸……你不仅仅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有理解错吗?」
「……」
「爸……你才是那个……怀胎生下我的人……我并不是妈生的,对不对?」
「……闭嘴……」
明真放下衣襬,很想安慰沮丧的明兴诚,犹豫了半友到处鬼混,只留下明兴诚明真父子俩说不上话地处著,但明真感受得到父亲对他迟来的关心,说不感动是假的。
明兴诚要明真带他去见给儿子做产检的医师,亲眼从超音波传输出来的萤幕看见一个手打脚踢,胯下带把的壮小子,看得出心情沉重的他变得常常神游太虚,直到要回美国,在机场准备通关上飞机前,才松口亲自对来送机的明真证实:
「你……还真是从我肚子爬出来的,xquot;/gt;子一样顽固。等你要生产的那周,我会再来。不要忘了要那个兔崽子亲自打通电话给我!」
明真止不住高兴的情绪,泪眼婆娑朝父亲直点头,能让父亲亲口承认自己的出身,父子俩之间顿生藩篱被移除的贴近感……
当晚明真给图凌打了越洋电话,图凌虽然还沉浸在通过雅思考试的兴奋情绪中,老婆超过三四身体还是不适,拜托了他乾妈来接机,等真的只看见宋妈妈站在入境大厅等自己,侥幸想著也许老婆是想给自己惊喜的推测破灭,心里免不了结结实实失落了好一阵子。
明真,你最好有很充分的理由,给我交代清楚你这几个月来的异常,否则……哼哼哼……决不轻易饶你小命看到明不出话来,只能静静听宋妈妈讲,都过了好半响,才勉强挤出个嗯权充应答。
「图凌啊,你对与明真共同生活的未来计画,是怎样的呢?」
车内因图凌的沉默安静了好几分钟,宋妈妈自然看出来这大孩子正在震惊的害羞当中,可是在图凌看见明真的肚子之前,这问话能得知的结论让她很在意,无法不过问。
「……现在……都还在求学阶段,怎样都好,就是一定要在一起……等我大学毕业,就找工作赚钱养家。」
虽然图凌表达得很逊,可宋妈妈听出他的诚意与认真,满意地又拍了他的拳头几下:
「如果明真身体虚弱得需要暂停学业,还要你时时刻刻照顾他,你想怎麽办?」
「啊?宋妈妈这话什麽意思?你别瞒著我不说,其实明真是真的病了对不对?」
宋妈妈的假设,让原本就悬著心胡思乱想的图凌急了起来!
「他没病,真的,我只是假设,你别著急。」
「宋妈妈别这样吓我……这几个月明真都有意躲避不跟我视讯,老说他变丑变憔悴,我是真的很担心他生了什麽难缠的不治之症……」图凌的忧愁全写在脸上:「不管他变成什麽样子,我都会罩著他,只要他能好好跟我一起活下去……要怎样我都会做……」
车子在宋家餐馆前的停车格缓缓停住,宋妈妈熄火拉起手煞车,侧首对图凌的回答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等会儿看见你老婆,可别忘记你说过的这番话啊。」
宋妈妈的陶侃,让图凌尴尬得红了耳廓。
两人一前一後的下车,宋妈妈帮忙图凌提那件小的行李并推开门,让图凌专心两手都拖著大的畅行无阻地进到店里。
「小真在二楼,你先上去楼台相会诉衷肠吧,行李先放楼梯间,等你们话说够了再下来提。」宋妈妈戏谑地朝图凌眨了下左眼,这回让图凌连脸都通红了。
三个阶梯并做一步的朝二楼跑,图凌一站定楼梯口就看见明真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著被子正闭眼小憩,脸庞比上回见到的要丰腴许多,也不见病态,几乎可以用红光满面来形容了。
看来老婆应该真如宋妈妈所言没有生病,图凌登时大大松了口气:
「喂,说什麽变丑变憔悴,看你气色好得很,都肿成大饼脸了,要变也是变猪吧?」
图凌一出声,好像小小惊吓了睡美人,明真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那两帘芭蕉扇飞快上掀,望向逐渐走向自己蹲在沙发前的图凌,眼里有著喜悦与畏怯。
「你到啦。累不累?天气跟家里那边差很多喔?」
「累死了,在飞机上坐在一个鼾声震天的老伯旁边,整路没得睡。」
图凌伸手想推开明真腹边的被子捱著坐,不意手/gt;到一个巨大的隆起:
「你抱著啥睡啊?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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