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渐强,兰芷本能挣动了下。手镣带动锁链发出声响,兰芷稍稍清醒。她努力张嘴,拼力挤出了一个字:“哥……”
她看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掐住她脖子的手稍松。半响,段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沉缓缓不辨感情:“……想活?”
兰芷只能动了动下巴,以作回答。段凌的手却并不离开。男人低声有如自语:“可我不想让你活。终归夫妻一场,我想给你个痛快,不想往后控制不住……折磨你。”
那只手在兰芷的脖颈上缓缓摩挲,仿佛正在犹豫。兰芷终于能够喘气:“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纳兰王的消息么?”
脖颈上的手停了动作。兰芷静静等待他的问询,可出乎意料,段凌冷淡道:“就算我知道她的消息,又能如何?”男人的声音带着寒意:“拜你所赐,我已经成亲……又怎敢再提娶她。”
兰芷冷静道:“就算你不能娶她,难道就不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这一次,段凌沉默了。片刻,他松开兰芷,行到她的身前,背对她负手而立:“说罢,她现下在哪?”
兰芷直起腰。前夜事发突然,她决意借机行事,虽然让她的骗局更加可信,但也将自己陷于被动境地。她尚未做好万全策应,现下也只能一边思考一边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养了她。他们开了一家茶棚,日子本来还过得去。可她养父养母死后,不久宇元大军便入侵,中原人自此恨上了宇元人,镇上的人也因此驱逐了她。她一路逃亡到秦安山,被豺狼所伤,奄奄一息。军师正巧路过看到她背上的胎记,这才将她救了下来。”
说到此处,兰芷稍稍停顿。她看着段凌的背影,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正在心疼这个“纳兰王”,一如他曾经心疼自己?却听段凌沉声道:“那你呢?你又是谁?”
兰芷一时愣住。她不料段凌会问起她。这或许是段凌的随意之举,却也有可能是他又一次试探。兰芷思量着道:“之前许多事情我并未骗你。我是个弃儿,自小被任家收养。向劲修的确是我仇人,任元白也真是我弟弟。”
段凌默然片刻,又问:“她被人所救时,你也在场?”
兰芷自是摇头。言多必失,她要尽可能将事情简单化:“我并未见过她,这些都是军师告诉我的。他让我假扮她,又给了她一笔钱,寻船队送她去了西洋。”
段凌转身,直直盯着兰芷:“哪家船队?”
兰芷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段凌缓步上前:“中原船队不过十余家,你便是不说,我也能查出来……”他停步,掐住兰芷的下巴抬起:“如果你再敢骗我……”
兰芷终是与他对望。男人的眸中无光,沉沉不见丝毫情感。兰芷不曾见过这样的段凌,如此冷漠,如此疏离。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松手转身,离开了牢房。
兰芷就这么被吊了一夜,直至第二日,才有侍女进来,解开她的手镣,为她穿上衣裳。可她的手腕已经被吊得红肿,每天也只能吃上一两餐冷饭,这个待遇,她不确定自己若因感染高烧不退,还会不会有人来医治她。所幸伤势没有继续恶化,可段凌也再没出现,兰芷只能日夜呆在黑暗潮湿的地牢,靠侍卫送饭开门时的短暂一瞥,估算着已经过了几天。
这么一日,牢门被推开,数名侍卫涌了进来。阳光自牢门射入,兰芷不适应地眯起了眼。却感觉脚镣也被人打开。两个侍卫拖起她,将她压出了牢房。
兰芷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日头当空,时是正午,兰芷被囚数日,身体有些虚,烈日之下,竟是被晒得有些晕眩。侍卫将她带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屋,几个老嬷嬷正等在那,她们匆匆忙忙为兰芷清洗干净,然后换上了干净衣裳。
一身脏污被洗净,兰芷觉得人舒服了些。她努力理清思绪:她在牢中只待了七八日,段凌不可能就查探完了中原所有船家,那么此番他提她出来,定不是要追究她的谎言。
那他找她会是什么事?兰芷看着嬷嬷为她戴上头饰,隐约猜测到了一个可能:段凌既没杀她,那她便还是他的妻,还必须在一些场合露面。不准今日便是因为有客前来,他不得不让她出外见人。
眼见嬷嬷带她去了前厅,兰芷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还未进门,便见段凌坐在主位,下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旁立着一位清丽的少女。
中年男子正在与段凌说话,笑容满面,身旁的少女微微垂着头,时不时羞怯看段凌一眼。兰芷脚步渐缓,最终停在门前:她似乎明白她为何必须出现了。却见段凌朝她看来,招手道:“过来。”
中年男子与少女齐齐扭头。中年男子起身朝兰芷一礼:“段夫人。”身旁的少女也颔首示礼,却是唤道:“姐姐。”
兰芷微微点头回礼,行到段凌身旁。段凌执了她的手轻轻一捏,笑道:“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怎么还是过来了?”
兰芷看着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初见。彼时他坐于营帐中,脸上带笑,眸色却一片清冷,笑意不及眼底。兰芷忍不住想:她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他了?
她也轻轻笑了开来:“不过是些小毛病,不碍事。大人要结亲,这等喜事,我总该过来看看。”
说话间,她抽出手,行到少女身旁:“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少女眨眨眼:“姐姐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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