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星的病多亏了他奶奶,如今八十的吴星奶奶做事雷厉风行得很。如果她老人家早生几年,抗日战争的时候,绝对是个二话不说抗起炸药包就上的主儿。
简单举个例子,当年吴昌勇都快出生了,吴星的奶奶还挑着粪桶去菜地里浇灌,结果突然肚疼,蹲在菜地里的吴星奶奶独自一人就把吴昌勇给生了下来。完事了的吴星奶奶拿起镰刀把吴昌勇身上的脐带一割,然后摘了几片菜叶子把吴昌勇包裹好放在粪桶里,顺带还摘了几朵莲花白,挑着回了家。回了家的吴星奶奶也没跟吴星爷爷说孩子生了,直到晚上,吴星爷爷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才知道这事。
雷厉风行的吴星奶奶在杨雪和吴昌勇多方治疗一筹莫展的情况,独自进了山,窝在丛林里三天,硬是被她逮到了一只黄鼠狼。
逮到黄鼠狼的吴星奶奶把黄鼠狼去皮掏肚剔骨晒干捣碎,又搭配着自己山上摘来的草药,熬成汤,每天两次,早晚都给吴星喝上一碗。说来也怪,自那以后,吴星的病就再也没有犯过。
尽管没再犯病,但吴星的脑子终究是比常人慢了一拍,想法简单,脑海里的小街小巷几乎没有,完全就是一个平面图,是个喜怒于形,遇事不吐不快的人。
从某一方面来讲,这样其实蛮好的,毕竟简单就是最大的幸福。
由于反应比常人慢,学校里的老师对吴星不待见,学生也有事无事都拿吴星开涮。每每这个时候,吴雨总是挺身而出,替哥哥打抱不平。瘦小的吴雨总是站在哥哥前面,双手叉腰,一副当仁不让鬼挡杀鬼人挡杀人的气势。虽然也瘦,但个儿不矮的吴星则躲在吴雨后面,唯唯诺诺颤颤巍巍。
吴雨说得没错,自小到大,吴雨虽然是妹妹,但从来都是扮演姐姐的角色。就拿吴星的婚事来说,处了几个都不成,娶李兰芝的时候,吴雨和白杨亲自挂帅,一行人开着车去到大山里,敲锣打鼓,把李兰芝准接进了门。
这事,是妹能干的吗?
吴雨一通抢白,把杨雪想劝吴雨慎重的话给堵了。
杨雪知道,吴雨心里有怨,这怨起初只在白杨身上发酵,现如今连同她这个当妈的都难以幸免了。
见杨雪又要落泪,心烦意乱的吴雨站起身来,说道:“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累了,先睡。”
偌大的客厅里,就杨雪一人,窗外的夜深深的,屋内的人静静的。
杨雪进城第二天中午,吴雨去了玉平一小。
家长等候区,见吴雨来接自己,洋洋高兴的蹦了起来。
洋洋知道吴雨会来接自己,昨晚,白杨跟洋洋谈了话。
白杨问洋洋:“跟你商量个事?”
洋洋说:“说呗,你咋客气了?”
白杨说:“你妈妈想让你跟她。”
洋洋问:“那你呢?”
白杨说:“你跟妈妈后,爸爸就不去看你了,但爸爸爱你,也想你,不去看你只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洋洋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你推我挡的,咱家倒好,都抢着要。”
白杨说:“是啊,你也大了,三年纪了,爸爸妈妈你选一个。”
洋洋的泪含在眼眶里,说道:“你让我咋选?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
白杨说:“必须选了,不然对双方都不好。我知道对你很残忍,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三天两头的你妈来唠一句,日子咋过?”
洋洋说:“你做决定吧,我是小孩,听大人的。”
白杨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洋洋说:“我的意见你们啥时候尊重过?现在牛嘴朝西马嘴朝东的,你们一个个又开始尊重我的意见了。”
白杨就紧紧地把洋洋抱在怀里。
洋洋流了一阵子眼泪,说道:“我跟你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妈妈了。”
白杨说:“可以见,但一年只见两次。等你上了大学,你爱见谁见谁。”
洋洋说:“那我跟了妈妈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白杨说:“是。”
洋洋问:“不是一年两次吗?”
白杨说:“爸爸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洋洋问:“你咋狠心了?”
白杨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咋狠心了。”
谈了一个多小时,洋洋睡熟的时候父子俩都没能谈出个结果来。转眼天就亮了,一夜没合眼的白杨起床的时候心想:“孩子这么小,让他做决定,的确为难他了。反正吴雨来时一阵风,去时一阵雨,坚持不了多久。只要自己咬紧牙关,顶多一个月的事。”
送洋洋去学校的时候,白杨对洋洋说:“今天你妈妈来接你。”
洋洋说:“你终究是替我做了决定。”
白杨说:“可惜了我帮你买的水晶枪。”
洋洋瞪了白杨一眼,说道:“好好帮我留着,我不回来不准拆封。”
白杨说:“那是,必须的。”
父子之间的对话洋洋没跟吴雨讲,如同自己跟吴雨的对话洋洋也没跟白杨讲。以前,洋洋从吴雨住处回到白杨的小窝,又或者从白杨的蜗居来到吴雨的豪宅,双方都会打听对方的情况。后来,这种情况在白杨这边逐渐减少,继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吴雨,每次都问。
白杨曾经嘱咐过洋洋:“别把家里的事告诉吴雨。”
但吴雨问洋洋的时候,洋洋又不能不说。
后来,学乖了的洋洋去到吴雨住处不再说白杨这边的事,吴雨问起的时候,洋洋也尽量轻描淡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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