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无声透明的空气看了我许久,我的仓皇惊惧惨白颤抖都落入他幽邃的眼底。
他溢出一声浅笑 ,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外面在吵什么。”
我深深呼入两大口空气 , 竭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慌乱,“沈姿闹着要进来看你,还抓伤了护士。”
周容深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没让她进来。
我将除了乔苍那部分事原原本本描述给他,尤其关乎沈姿试图利用周恪 , 他爱子心切顿时陷入沉默,片刻后说既然她这样不知悔改,以后就让保姆照顾她 , 不必再来打扰。
我脚底有些绵软 , 走路直发飘,眼前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平时几步路我摇摇晃晃半分钟才走完,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周容深非常爱怜伸出手触摸我的脸,他说我瘦了。
我和他的手重叠交握在一起,他指尖的烟味消失了,只有一点药水的气息,还有属于他的令我十分充满安全感的体味。
“何笙 , 我不希望你每天这样辛苦,可如果一天看不到你,我又会很觉得很冷清 , 很想念。你说心疼和想念我该舍掉哪一个。”
我心虚得不敢和他对视 ,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 根本不是讲这件事 , 而是讲我最怕的那件事 , 我立刻垂下头趴在他怀里,遮掩住自己心慌意乱的模样,他以为我在撒娇,在我头顶响起几声闷笑,“越来越孩子气。以后我不在了你这样怎么行。”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
他手指插入我浓密的头发 , 随着他不断撩动,空气中弥漫一股清新的山茶花香。
“我很快就老了,我比你年长十八岁,我无法陪伴你一辈子 , 我总要先一步离开。”
生离死别的场面再次袭击我的回忆,我抱紧他的腰,“你是好人,好人可以长命百岁 , 你会比我活得更久,我死后要遭报应 , 被阎王小鬼扒皮剔骨。”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好笑,他俯下身在我头顶吻了吻 , “不许作践自己。没听说祸害一千年吗 , 你是小祸害精。”
我有些呆滞盯着他衣服上的白色纽扣,“千年太久了 , 容深,我没那么贪婪 , 我只要五十年,我只要你陪我五十年 , 这五十年我们一直很相爱,什么灾难误会都没有,时间到了我们一起走,你别丢下我。”
我用力攥紧他衣摆,他感觉到我的恐慌 , 柔声说好。
护士原本要进来给周容深打针,她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我们拥抱,也没好意思打扰 , 在门外和特警说了句稍后方便去护士站找她便转身离开了。
周容深的温柔和宠溺给了我一点胆量 , 我试探问他,“沈姿和我说,她醒来你一直陪她。”
他嗯了声,“陪了两天,脱离危险后就交给保姆护工照料,她清醒后和我说了许多,还用恪恪发誓,她每一个字都属实,没有编造。”
我脊背一凉 , 头皮紧跟着发麻,差点不稳从他身体跌落在地上。
“她说了什么。”
周容深全然没有气愤的样子,他语气很平淡 , 听不出喜怒 , “说你孩子父亲另有其人 , 并不是我 , 还有一些其他。”
我耳朵那一刻似乎失聪了 , 眼前也是铺天盖地的漆黑,一条冗长的不断崩塌的隧道,前面没有路,后面被掩埋,头顶还在持续渗水 , 要么活埋要么淹死。
我喉咙卡住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它不动声色一点点收紧,它不肯给我干脆,让我本能挣扎 , 但越挣扎越绝望,越痛苦。
我一时间竟忘了抬起头辩驳,他衣服覆盖住我的脸,温热宽厚的掌心落在我背部 , 不知是在抚摸我的身体还是头发,他爱不释手 , 每一下都温柔至极,如同对待一件举世无双再难复得的艺术品。
他感觉到我的颤动和僵硬 , 用另一只手捧起我的脸 , 我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是他温和儒雅的面容。
“是不是很有趣。”
我艰难吞咽着唾沫 , “她说谎。”
他问我哪里说谎。
“孩子是你的,我只和你做过爱。”
他沉默不语 , 我觉得自己拼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在漫长达几十秒的光阴里和他对视 , 碰撞,交融,他很久后终于绽放出非常深邃的笑容,松开挑起我下巴的手,重新移回我脸上 , 百般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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