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他的马仔,他在听到枪声后身体猛然一震,僵滞了很久才缓慢抬起头,他那张苍白的脸孔微微抽搐,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司机手中的棍棒仓皇掉落,发出咣当闷响,他在身后低低喊了声夫人,语气惊讶错愕,声音都是虚的。
谁都没有想到,包括我自己。
我这双手,抚摸过太多男人肮脏的皮肉,它不干不净,但染上鲜血还是第一次。
可我没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刚才那一劫周容深很有可能逃不过。
都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除了人命什么都不要,他们在踏上围堵奔驰车的那一刻,脑袋就卡在了裤腰带上。
周容深为护我周全不顾性命殊死搏斗,我为了自己的丈夫也能豁出一切,做我不敢做也不会做的事。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女人这辈子摸过枪的万里挑一,摸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还没有百分之一,我何笙二十二岁这年一口气全都干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之前只是看过他打枪,知道怎么开,没试过,头一回射得如此精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有干掉马仔,而是开枪的前一刻从眉心下移,瞄准他举起铁棍的手腕。
我没杀过人,即使他是坏人,我也没有诛杀他的资格,我不是公安的,周容深杀他是执行公务,我杀他就是草菅人命。
为了不惹麻烦,在最后零点零一秒的关键,我枪口朝下,穿透了马仔手腕的筋脉,鲜红色血浆顺着他手臂流淌,铁棍脱离掌心坠落在周容深脚下,马仔面目扭曲捂住伤口匍匐在地上,痛得打滚哀嚎,这样的下场更胜过一击毙命,活不舒服又死不了,这种滋味尝过了才泄恨。
五辆警车两辆救护车从东北方向驶来,警笛呼啸地动山摇,仿佛要把苍穹戳个窟窿。
王队长从第一辆警车跳下来,他看到我面前浑身是血的周容深,脸色顿时大变,几名特警跟在他身后冲过来,其余刑警持枪抵住了倒在地上马仔的头颅,大声呵斥包围树林,包围周边民房,一个不要放过。
生死关头我的冷静和镇定,在平安脱险的时刻变成了柔软与惊惧,我丢掉手里似乎有了温度的枪,捂着耳朵大口喘息,身体如一汪流水,一抔春泥,毫无力气倒在周容深的背上
眼前的血,伤痕累累的躯体,这条街道充斥的血腥,尖锐,暴戾,猖獗,一幕幕仿佛过电影一般,汇成一条触目惊心的河流。
周容深拼尽全力将我抱住,他沾满鲜血的脸蹭了蹭我凌乱的长发,王队长大声叫喊护士过来救治,他脱下警服盖住周容深的身体防止他伤口受风,几名护士匆忙将担架抬到这边,试图拉住他手臂包扎。
他发出一声浅浅的嘘,苍白而疲惫,让他们别吵,所有人一怔,不知道怎么了,下一刻他小心翼翼吻我的耳垂和眼睛,“吓到了吗。”
我不断颤抖,牙齿碰撞在一起,他将手指强行塞进我嘴里,告诉我不要咬舌头,我知道自己咬破了他的指尖,也尝到了来自他的血腥味,可我控制不住,我像是刚从冰冷的海水里捞出来,那样仓皇无措寒彻心骨。
“别怕,都过去了。”
他扳过我的脸,轻轻分开我嘴唇,抽出他鲜血淋漓的手指,“我在,何笙。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不允许。”
我呆滞凝视他的面容,他艰难笑着,眼睛几度要阖上,又强撑睁开,他手在我脸上触摸,粗糙的指尖将我恐惧和抽搐抚平,他皮肉几处伤还在往外渗血,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哄我。
我咧开嘴嚎啕大哭,我这几年见过的周容深,高大威猛不可一世,干净儒雅风姿绰约,他几时如此狼狈过,一身伤痕,狼狈得令我心酸。
倘若不救我,他独身脱险轻而易举,几十个毒贩围攻都不是他对手,这伙马仔再强,还能强过三倍之多的人吗。可周容深走了那些人就会来迫害我,终归是我牵连了他,如果没有我他根本不会招惹这么多是非。
我一时对xìng_ài的贪欲,对刺激的迷恋,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勾上了最错误的人,将原本水火不容的他和乔苍推向了更剑拔弩张的绝境。
周容深衣服上落满灰尘与血污,他没有力气,只能倒向我身体,他问我有没有受伤,他手在我每一寸皮肤上掠过,当他发现我是完好无损的,终于安心闭上眼睛沉沉昏睡在我怀里。
他奋不顾身厮杀的样子在我眼前掠过重映,他都什么样了还管我,他这人犯起糊涂来怎么这样无可救药。我大声呼喊他名字一边哭一边抖,护士抬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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