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个贱人和贱种罢了。”安寿公主咬牙切齿,说着就猛地将桌上铜镜摔在了地上,面目狰狞道:“冯家那一家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蠢货!”
居然一个个都把个青楼女子当宝贝,完全不把她堂堂公主放在眼里。
惜雪不耐烦的给那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会意,就不再多言,又带上门退了下去。
这里是公主府,所有人自然都以安寿公主马首是瞻,冯老夫人被强行拖了下去,那女子也按照安寿公主的吩咐给灌了药,又送出了府去。
安寿公主胸中郁气难平,二更过后才刚躺下,外面就听到有丫鬟带着哭腔慌张的拍门,“公主?公主您睡了吗?快起来啊,出事了。”
睡在外间榻上的惜雪赶紧披衣爬起来,去开了门,沉声叱道:“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没见公主已经睡下了吗?”
“奴婢——奴婢——”那小丫头面无血色,语无伦次,最后直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指着外面道:“还是请公主在殿下赶紧去看看吧,驸马——驸马好像是不行了!”
惜雪愣了一愣,床上的安寿公主已经一骨碌跳了下来。
主仆一行匆匆过穿了衣裳去了书房,彼时那边还正灯火通明,安寿公主刚推门走进去,就被浓厚的血腥味顶的险些背过气去,她这才开始觉得心慌。
有丫鬟从屋子里端了一盆水出来,里面一片殷红。
“到底怎么回事?”安寿公主勉强定了定神,进了里屋走到床前,却见那床上冯裕仰躺着,脸色坦白,瞪着眼睛盯着头顶幔帐,眼中却再无一丝的生气,盖在被子底下的手脚抽搐不已。
“公主。”大夫一面拿涂了金疮药的棉花往冯裕的脑袋后面垫,一面满头大汗道:“驸马头上的伤口,本来是已经止住血了,可是一刻钟之前,却又突然裂开了,流血不止,根本就止不住啊。小的医术浅薄,公主还是快叫人去请个太医来,或许——或许还有的救。”
“什么?”安寿公主脚下一个趔趄,仓促的后退两步,险些将身后桌子撞翻。
“你是说驸马的伤势很严重吗?”惜雪问道,一面将安寿公主扶着坐下。
当初皇帝招了冯裕为驸马,本来就是个安抚冯家的意思,如果冯裕要死于安寿公主之手,皇帝的好意就全都变成了恶意,一定不会轻饶了安寿公主的。
所以,冯裕绝对不能死。
安寿公主已然是乱了方寸,惜雪想了想,抬脚就要往外跑,“奴婢去请太医来。”
不曾想她这才走了两步,却发现安寿公主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没放。
安寿公主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动,目光空洞的盯着屋子里一个黑暗的角落,丢了魂一样。
“公主?”惜雪不解,试着开口叫了她一声。
“不能请太医,不能叫父皇知道了。”安寿公主颤声道,只死死的抓着她的袖子不松手。
冯裕出了那么多血,枕头被子全都染红了,而且又伤在了头上,八成是救不回来了,如果传了太医,就真的瞒不住了。
“可是——可是驸马他——”惜雪只觉得人命关天,根本就不能瞒的。
“公主——”那大夫也是焦急不已。
安寿公主的嘴唇干涩的抖动半天,又看了眼床上的冯裕,突然站起来,声音有些虚脱的说道:“驸马只是突发重病,林大夫你尽力就是,横竖——横竖本宫不会怪你的。”
她脚下虚软的一步一步往外挪去。
惜雪却是惊慌不已,“公主,您难道要将此事瞒下吗?这——”
这怎么瞒得住啊?
“你费什么话?本宫说他是病死的,他就是病死的。”安寿公主突然狂躁的打断她的话,想了想,目光就又转为狠厉,用力的掐着她的手道:“去,再去跟下面的奴才们嘱咐一遍,告诉他们,谁敢乱说一个字,本宫就要他们的命。”
惜雪还是觉得此事不妥,但是见她脸上这般神情,却再就一个字也不敢多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安寿公主浑浑噩噩的回了房,却再不敢睡,一闭眼就想到冯裕那无神的一双死鱼眼,然后就心虚恐惧的想要尖叫。于是就裹着被子,硬生生的熬了一整夜。
次日天明,冯裕那边都已经整理妥当了,收拾了屋子里的血迹,又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换了衣裳,遗体也换了个间屋子摆放,看上去除了脸色过于难看之外,倒也看不出是病死的还是伤重不治。
安寿公主自己疑心生暗鬼,不敢去看,就让惜雪去看了,确认没什么破绽留下来,就匆匆奔了皇宫,去找皇帝报丧哭诉。
她去的急,皇帝刚好是在早朝,她便就跪在了御书房里等候。
这天皇帝早朝似乎分外匆忙,不到半个时辰就急吼吼的赶了来。
“安寿过来了?”皇帝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安寿公主严阵以待,赶紧整肃了神情,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给逼出眼泪来,看到皇帝大步走进门来,她便就哭着膝行过去,“父皇,您要替儿臣——”
话音未落,却见皇帝的脸色不对,正用一种深恶痛绝一样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她。
安寿公主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突然就惶恐不安了起来,嗫嚅一声道:“父皇?”
“你要朕替你做什么?做主吗?”皇帝盯着她,恶狠狠道,说着,就仿佛是根本不想看到她的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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