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客。”我才不想吃被他筷子上的口水污染过的东西!假意谦让后,飞快地把甜藕丢到他碗里。
他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蛮甜的,很好吃。”
师母不失时机地对苏三说:“说到好吃,怡然做的甜藕,那才是一绝。”
“是吗?”胖乎乎的苏三眼睛一亮,大约是个美食爱好者。
沈怡然落落大方地看了眼苏三,适当地谦虚着,“没师母说得那么夸张。”
相亲双方似乎在用眼神交流,师母看上去很高兴,“每次他们来吃饭,都是怡然帮我下厨。其他人啊,就会吃。”
“冤枉啊,师母,我每次都刷碗的。”
“我每次收拾桌子。”
“我拖地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功。我偷眼看无赖,他还在津津有味地吃藕。薄薄的一小块,他愣是吃到现在,真不知道在装什么秀气。
无赖的双眼弯弯地望向我,像演哑剧般悄悄做了一连串口形:“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
泉水般清净的木质余韵,融合了薄荷和银杏的清新感,随着某种温暖的气息,从他那边流溢过来,依稀浸染了我的脸颊。是“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淡雅得令人安宁舒适,我最爱的那一种男香。奇了,无赖居然和我的t一致?
正文 第三章 不可能的预言(5)
再仔细一看,他贼眼灼灼地猛盯着我的嘴唇,我忽而有了极不纯洁的错觉,皮肤“腾”地像着火一样热辣辣的。
可恶,竟敢在众目睽睽下暗里调戏我!我瞄见桌下他的脚,毫不犹豫地用力踩上去。
“啊——”他一声惨叫,漂亮的眉眼顿时歪斜。
“怎么了?”众人关切地看过来。我快意地斜睨着无赖,看他怎么解释。
无赖大口饮着啤酒,眉眼慢慢移回原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于是乎,众人释然。
“我怎么想不起每次在师母家吃饭,杜辰薇做过什么。”某师妹突然语出惊人,弄得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面对大家质疑的眼神,我认真想了想,还真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
宋剑桥在旁呵呵笑了:“她倒是洗过菜、抹过桌子、摆过碗筷,不过每次妈都嫌她慢得像蜗牛,把她赶到一边去。”
“哈哈,是这样。到底是我家剑桥记性好。”师母被逗乐了,“现在的女孩子,十个有八个做家务不行,也不能怪辰薇。”
记性好,还是太过关心的缘故?就像维东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几根白发,永远是我第一个发现。心有所感,我不由多看了宋剑桥两眼。宋剑桥迎了我的视线温和地笑,我不自在地别过脸。
为了衬托沈怡然的贤惠,我勇敢地自我贬低,“是啊,我是笨了点,还好师母不嫌弃。要是能变男的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娶怡然这样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会做家务的,一律不要!”
苏三和沈怡然很有默契地同时微笑起来,师母对我使了个满意的眼色。
“再不通家务、再笨的女人,也该会煮一两样菜吧。”无赖突然搭腔。一句话,大伙儿的目光又在我身上聚焦。
我懒得答理他,借着手机响,到包厢外接电话。
老妈打来的,说她和爸爸明天的飞机到s市,又叮嘱我不要小孩子脾气,对维东宽容一点。我往好里想,他们是关心我。可恶劣地想,要不是因为维东的ey多,他们会不会这么着急,急着赶来做和事佬呢?
挂了电话,我只想独自清静一下,于是说有急事,和导师他们告辞。
出酒楼,手机又响,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无赖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宋师弟说你会做番茄炒蛋。”
“那又怎样?”明知宋剑桥大约是想维护我,我还是暗骂他多事。
“我在想……有一天,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为我拿起锅铲。”无赖慢吞吞地说,似乎真在憧憬什么美好的未来。
我张狂地大声笑,“是啊,有一天我一定会为你拿起锅铲——用来打扁你的嘴!”
“打是亲,骂是爱。你喜欢就好,我不介意。”无赖郁闷似的长吁了一口气,停了停,又变回原先的油腔滑调,“小薇薇,我很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遇。”
“不会再见面!”我“啪”地关了手机。
那时的我,竟是那么粗心,一点儿没注意到这个讨厌的家伙,是姓李,“小李飞刀”的“李”。
正文 第四章 缘分,只是一转身的距离(1)
难道——他和我是同一类人,一面是众人眼里的道貌岸然,一面是私下里恣肆的放纵?
鉴于无赖认识我的住所,我决定十二点之前暂不回去。
下午一点半,我关了手机,一头扎进系里的阅览室。那里如果不是本系师生,绝对进不去,打死也碰不到无赖的。
“古希腊雄辩家德莫斯特尼斯说:‘我们拥有妓女为我们提供快乐,拥有侍妾以满足我们的日常需要,而我们的妻子则能够为我们生育合法的子嗣,并且料理家务’。”
“一位研究宋明清俗学的博导发现,虽然朱熹和‘二程’的理学已经开始抬头,但整个宋代,有点名气的词人诗人只有一位没有嫖过妓,那就是——李清照。”
随手抽了书翻看,刺目的铅字一行行自眼前掠过。
我默然,偏头看窗外。蓝天明净得耀眼,白花花的阳光骄横地煎烤着大地,大地如女子般温柔而沉静,宽容地承受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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