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收手!”球馆老板是个近三十岁的胖子,话说出来颇有几分威慑。
小个子男人从谢尚易手底直起身,叫了一声“光哥。”
陈光冷哼一声:“怎么又是你!”
“光哥,这不能怪我,是他先动手的。我们几个不过是看这女的球打得不错,想叫她一起玩两场,哪知道这毛头吃了枪药……”
陈光顺着他的指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虞连翘。他闷声不吭地把手上的烟叼进嘴里,又拈出来,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才确定了自己没记错。他笑道:“这不是阿辰的妹子嘛!长大了,都快认不出了。”
虞连翘全当没听见一样,只管自己拿外套穿上了。
陈光走到她身旁感叹道:“听人说阿辰现在混得挺好!现在回来也不难了,就不知道他想不想回来。”
虞连翘对他说的话一句也不搭,只是语气生硬地问:“多少钱?打了一个半小时。”
陈光说得亲热,“阿辰的妹子就是我妹子,哪能收钱!”
虞连翘却气极了,瞪着他怒道:“谁是你妹!我亲哥就一个,早死了!这钱你要不收也拉倒。反正你们这种人……”她拿了包,冲谢尚易说:“我们走。”便一道影似地从他们面前掠过,跑下了楼。谢尚易看看身后尤不在状态的朋友,撂了句“我先走了”,便也追了出去。
她低着头往前走,脚步迈得又大又急,谢尚易赶了上去,拉住她。
虞连翘忽然“啊呀”地叫了一声,跳上他车后座,拍着额头道:“玩得都忘了。你快送我去趟澄阳路!”
于是,谢尚易骑车带着她,穿过了深冬夜晚灌满冷风的街道。霖州城最喧腾热闹的新街口从他们身后过去。
虞连翘看着华灯张致的闹市。酒吧,餐馆,ktv,足浴城,各色霓虹灯在漆黑的夜幕里一闪一烁地变幻着。她抑制不住地想起从前,想起他。那个人,也有着青葱般的鬓角,帅气的侧脸。极其清晰的影像在她心里浮现。像一场梦,可是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和从前究竟哪一个才是梦境?
第3章
“到了!”虞连翘不待车停稳,便跳了下来。说了句“谢谢”,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正要推门进去时,谢尚易在后面闷闷地开口:“我等你吧。”
“不用了,我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的。”虞连翘一手搭在推拉滑门上,一手朝他摆了摆,“再见!呵,大概要到明年见了。那就新年快乐!”
她说得那样轻快。谢尚易叹了口气。这一天中,他曾见过她几次的情绪波动,那一点委屈,一点怨尤,冷漠和勃然的愤怒,全都真实地出现过,可一个转瞬间又全都被她抹去了。这样好的控制力,他不能不佩服,但更多的感受却是不可捉摸。
就像这刻,她头也不回地进去了,直直地穿过堂厅,一闪影消失在靠里的一个隔间后。她来这里干嘛?谢尚易仰头望,这间澄阳路33号的门楣上挂着一个木匾额,金漆刷着三个字“玉泉轩”,透过暗蓝色的玻璃门往里看,才明白这是一间书画工作室,有一个立架牌子靠在墙角,上面印着招收学生教授书法的广告。
一时间倒让他想起她的字来。只是这会儿,外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日光灯照着四张平摆的长桌台,墙角边叠着两堆塑料圆凳。她待在里面干什么?
谢尚易左右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动静。大冷的天,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低头只见自己呼吸间带出的缕缕白气。他想起自己这些天耗在她身上的心思,好似攒了一生的热情全捧了出来,结果却是这样地被冷落。
跺了跺脚,正要离去,虞连翘却又出现。隐隐两个身影从玻璃门后越走越近,一个中年男人送她出来。到门口时,虞连翘转身向他道别,那男人眼朝谢尚易看过来,又轻声地和她说了句什么,只见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在这儿?”虞连翘话刚出口,就听谢尚易也问:“这人是谁?”
“你说林叔?这解释起来还不太容易。我跟他的爸爸学过毛笔字,他现在呢是我的房东。可他不收我房租,我只好来这里帮点忙。”
谢尚易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这儿帮什么忙?教学生?”
“算是吧。来学的很多都是小孩子,五、六岁的都有,我帮忙看着点,每个人都要用字模,我就负责给他们写,喏,昨天就是把字模忘在家里了。今天开始放假,我都过糊涂了,害你陪我白跑一趟。”
谢尚易又问:“平时你说没空,就都在这儿忙活?”
“嗯。”虞连翘笑道:“刚刚还写了一幅春联,放从前,还可以拿出来卖字,现在会写也没地方卖。”
谢尚易说:“谁说不能卖?我一个伯伯的字,说是文化部给定的价3000一平尺,就跟卖房子似的。”
虞连翘说:“人家那是成名人物,哪能一样!我要是读美院,说不定哪天我的字卖得比他还贵,现在就算了,别想了。”
谢尚易对她的论调,大不以为然,“能卖钱有什么好,真正的艺术不都是玩出来的。”说完,又问:“你当初怎么不去考美院?”
“美院的学费多贵!你不知道!”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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