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白望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天气炎热,这么一尺见方的两板饴糖,吃不掉会不会坏掉呀?”黄梓瑕又问。
殷露衣温婉沉默,只低头默然不语。
还是公孙鸢代她说道:“这倒没事,露衣会将饴糖雕成各色形状,她是变戏法的,就算吃不掉,用来练手指的灵活性也可以的。”
“哦,雕饴糖是不是和雕豆腐一样?那可果然考验手指。”黄梓瑕大感兴趣。
殷露衣低头掩口,终于出声说道:“还好,比豆腐可方便。等我弄好送给大家一份。”
她们三人走出店门时,却发现李舒白没有跟上来。黄梓瑕赶紧回头看他,原来他也称了一包糖,落后了几步。
她不解地望着这个并不喜欢甜点的人一眼,而他却面不改色,平静地将手中的那包糖递给她。
她闻到了淡淡的梨子香味,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包润喉清肺的梨膏糖。
她不由觉得胸口涌起一种微甜的暖意,就像是那梨膏糖化在了自己胸口,让她不由自主地捂着那里,轻轻地咳了两声。
李舒白听到咳嗽声,微侧脸看她。
她假装去看街景,取了一块梨膏糖在口中含着。等再回头的时候,发现李舒白已经走出了三四步远,仿佛从未回过头一样。
他们与公孙鸢、殷露衣一起来到节度使府门口,刚好看见节度府偏门打开,一群人牵马出来,可巧就是范公子出来了。
西川节度使范应锡家中有两个小霸王。一个是侄子范元虎,去年因为为非作歹,被黄梓瑕揪了出来。郡守黄敏判他五十杖,流放二千里。范应锡不敢触犯众怒,只能忍了。第二个霸王就是范应锡的亲生儿子范元龙,如今还在成都府中耀武扬威,欺男霸女。
公孙鸢一看见范元龙身后的两个人,顿时皱起眉来,这不就是当时在客栈中调戏她,然后被周子秦和张行英打飞的那两个人吗?
张行英也发现了,顿时愣住。
那两人看向这边,向着范元龙说了句什么,那一群人向着他们走来,张行英后退了一步,发现李舒白和黄梓瑕就在他不远处,赶紧叫他们:“快跑啊……”
他这个举动落在范元龙眼中,却更加糟糕了——“那两个人,也是同伙!哼哼,不跟我身边人的面子,就是不给老子我面子,给我打!”
他身后那群人洋洋得意,撸着袖子问:“公子,打到什么程度为止?”
范元龙一看张行英一副时刻准备转身逃走的模样,一扬手中鞭子就说:“给我打断所有人的腿!”
“断腿的感觉,怎么样啊?”
黄梓瑕踢了踢躺在脚下的那个打手,笑着问。
眼看身边所有人被李舒白和张行英打得趴下一片,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当场,在周围人的窃笑声中,范元龙转身就跑,对着府门内的人大喊:“你们是死人吗!我身边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还一动不动?”
刚刚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那群人断腿不成反被断,门房和卫士们压根儿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他这样喊,才恍然大悟,抄起手边的家伙就冲他们跑了过来。
黄梓瑕身后那群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有人边跑边喊:“还不快跑,你们死定了!”
黄梓瑕收回自己的脚,没等他们来到面前,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令信,大喊:“夔王府使者,谁敢妄动?”
一句话出口,瞬间所有人都如被施了定身法,全都站定在了当场。他们其实也看不出她手中的令信是什么,但见她如此气势,个个都觉得兹事体大,只能面面相觑,然后怔怔回望后面的范元龙。
范元龙一时也被黄梓瑕震晕了,他一溜小跑到黄梓瑕面前,抬手去接那个令信,想仔细看一看,黄梓瑕反手将令信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好啦,还是请范将军出来吧,夔王爷来了,你说他不出来迎接,合适么?”
范元龙顿时蔫了,他虽不认识李舒白,但看见他负手站在人前,一派清贵倨傲之气,又想起最近夔王确实在附近失踪,吓得茫然失措,还在思索该如何验证对方身份,只听得身后有人笑道:“咦,杨公公,多日不见,颇有威势呀。”
黄梓瑕抬头一看,正从侧门内含笑走出的人,面色虽略显苍白,但那种沉静温柔,如春风如旭日的气度神情,令人不由神往——
黄梓瑕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王蕴……”
王蕴朝她点点头,然后走到李舒白面前,抬手施了一礼:“见过王爷。闻说王爷于山道遇险,我等都十分挂怀。如今幸得上天庇佑,王爷安然无恙来到成都府,真是社稷之幸,黎民之福!”
李舒白微微一笑,道:“皇上安康才是社稷之福,怎么几日不见,蕴之都大变样了——莫非体肤之痛,也能影响口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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