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欠他的,这一生怕是还不清了。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暗。
乔瑾和陆一凡结伴而下,刚走到山下便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靠在车上,默默抽着闷烟,烟头忽明忽暗,顿时让她停下了脚步。
心底,忽然冒出一抹清晰的痛楚。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无尽的落寞,无言的惆怅,浓厚的哀愁,与黯淡的夜色融为一体,犹如一幅黑白分明的泼墨画,赫然映入她眼中。
穆彦也看到了她,扔了烟头,快步走到她身前。
“我先去开车。”陆一凡识趣地走开。
四周忽然就沉寂了下来,俩人一时都不说话。
“阿瑾……”不知过了多久,穆彦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她一下打断,“就这样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他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问道,“什么?”
乔瑾静默凝视他,神情看不出悲喜,“阿彦,我们就这样吧。”
穆彦只觉嘣地一声,那根心弦赫然断裂,他瞪大眼睛望着她,想要大声反驳她的话,想要否决她的决定,想要制止她的选择。
他想说,怎么能就这样呢?就这样了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又怎么办?
他想说,你怎么能放得下?怎么能放得下我们之间的一切?你能狠得下心了么?
他想高吼,没有你,以后该怎么活!
可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瘦弱的身板,看着她憔悴的面容,看着她悲伤的神情,他连反驳都说不出口。
他的阿瑾,他舍不得说,不。
穆彦瞧了她半响,终于吐出那个字,“好。”
她说,阿彦,我们就这样吧。
他说,好。
就这样吧,让这份爱沉寂。
就这样吧,让彼此都解脱。
陆一凡开车过来时,乔瑾正愣愣地望着穆彦离去的方向出神。
“要回去吗?”陆一凡问。
乔瑾慢慢闭上眼睛“我们回去吧。”
她的话才说完,竟然一口吐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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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毫无预兆的吐血,让陆一凡吓了一跳。
他迅速地把她送进医院,过了好半天替她诊断的医生才走出来。
陆一凡连忙迎了上去,声音听上去都带着慌乱,“她没事吧?为什么会吐血?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我们初步诊断,病人的这种情况应属心脏神经官能症。”医生一本正经道,陆一凡蹙眉,虽听不懂他口中的医学术语,可自觉这病很严重。
医生继续解释,“这是神经官能症的一种特殊类型,临床以心血管系统功能失常为主要表现。是由于长时间的焦虑、紧张、悲伤、情绪激动、过度劳累或者精神创伤等因素引起的一种疾病。”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个人挺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负荷不了了么?
陆一凡心一沉,赫然冷了声音,“那该怎么治?”
“这算是一种心病,应以心理治疗为主,也就是想办法缓解病人忧虑、紧张、哀伤等消极情绪,最主要的是要鼓励病人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从过度的消极情绪中解脱出来。”医生看着他,神情严肃,“不然,再这样发展下去,病人会进入一个恶性循环,极有可能造成精神抑郁,更甚者还会导致精神崩溃、失常。当然,在心理治疗的同时,我们也会配以药物治疗,只要做好这两点,我相信病人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我知道了。”陆一凡哑了声音。
心病啊。
这是她多年积累下的心病。
他忽然心痛难抑,为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命运多舛。
这四个字足以形容她的人生。
五年了。
乔瑾牙咬苦苦熬过了坎坷的五年。
五年前的她,还是个不满十九岁的小姑娘,她涉世未深,懵懂天真。
也就在那时,她家破人亡,颠肺流离,历尽人生沧桑。
可是,那时的她,够骄傲,够坚强,够倔强。
不管遭受怎样的磨难,她都挺直了背脊硬生生地撑了过来。
她一刻都不曾放松,一刻都不敢松懈。
然而,母亲的离世,终于让她找到了崩溃的理由。
那根长期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而她,终于累了,终于撑不下去了。
陆一凡按照医生叮嘱,天天陪伴着乔瑾,甚至找了业内最负盛名的心理医生来为她开导,可是她依然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沉默寡言,眼神越发飘忽,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很快,乔瑾出现第二次吐血。
医生严重地警告,“要是再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们也无能为力了。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留下孩子,这要早做决定。”
陆一凡眸光一暗,眼中一片颓然。
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知道,他不是她的药。
这个世界上,足已成为她心药的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穆彦接到陆一凡电话时,正在参加公司重要的会议。
陆一凡讲明了情况,他想都没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会议室,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穆彦赶到乔瑾所在的医院,陆一凡将他带到病房前,“医生说要从心理上治疗,让她从消极的负面情绪里解脱出来,可是我找了心理医生,但没什么作用。你去和她说说话吧,劝劝她,最好能够把她拉出来。”他顿了下,语气中透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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