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头上滑稽的圣诞帽,看着他身后挂了满墙的袜子,还有像宝藏一样晃眼的满屋的晶亮,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开心的。
日落以后(一)
“我很开心,真的,一辈子从来没这么幸福过。”她说。
装得再轻松,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破绽。自从孩子没了,他盯她更是紧迫,深怕她也没了似的,以至她就连出去工作也要偷偷摸摸。
“白可。”他一把把她拉近。
酒味在她鼻尖掠过。
“你要明白,你要明白……”他紧锁着眉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缓缓吐出憋闷在胸口的沉重,不管她懂不懂,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他说:“白可,不管爱的形式怎样改变,她的内容是一样的。”
“形式?内容?”
“对,形式和内容。我有时会骂你蠢,不准你出门,不准你这个不准你那个,但是我对你的爱不变。你爱我吗?”情急之下,他说出了自己的禁忌。
“我不爱你!”白可像往常一样回复。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无奈地笑着说:“不爱就不爱吧。我也不爱你,到死都不爱你。”
“呵呵。”白可也笑起来,只是单纯地因为他的笑容。
肩膀终于被松开,她走到桌边扶起魏明明。魏明明的身子瘫软,完全进入昏睡状态。
天际泛出一抹蓝,圣诞的黎明来得特别快。他和她,还有一个不知做着什么美梦的魏明明,三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的圣诞树上挂着的彩灯忽明忽暗,恍惚成了某种乐曲,竟像是能发出声音。
白可提议道:“我们去教堂吧,按例今天大家都会去教堂做弥撒。”
“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唐一路起身去拿外套。在柜子里挑了挑,他拿出一件只穿过几次的蓝色棉服,新年也要穿得鲜艳些。
路边的树枝上装点的彩灯还未熄,虽是清晨,街上已经有很多人走动。他们跟随人流来到附近的教堂。
“前面怎么了。”白可踮起脚尖朝远处张望。
一个身材瘦小的金发男人站在教堂旁的石墩上大声地演讲。很多人驻足在周围。
“请听我说,大家都请听我说,”男人的嘴里不断喷出白雾,“当你们的胃里留着还没消化完的火鸡,当你们穿着暖和的衣服站在这里请求上帝保佑,请想想吧,在遥远的中东,有多少妇女和儿童正活在战火之下!而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个宣称人人生儿平等的政府,他们怎样对待那些可怜的人们?他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去干预别国的政策,他们用咱们的钱去战争,去杀人。我尊敬的各位同胞,政府是用我们的钱,就是在造我们的孽,难道我们要袖手旁观吗?”
“你何必替他们说话!”有人反对道,“那些野蛮的黄种人,他们不值得用人道的方法对待!”
“你这个白种狗,你在乱叫什么!”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揪出刚才说话的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形的男人。
“那是中东人。”唐一路对身边的白可说。
人群忽然聚集起来,咒骂和厮打的声音不断。
眼前混乱的局面没有让唐一路迟疑一秒,他拉着白可避开前门,从侧门走进教堂。这样的骚乱他见过很多次,在美国,种族歧视就像某种癌变,只能控制,不能根除。
“他讲的真好。”白可不时回头看那个不顾反对,坚持演讲的男人。
“是,可是他讲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唐一路不屑道,“我们是小人物,这个国家不会因为我们的死亡就如何如何。国家的命运永远只掌握在富有的少数人手中,不管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
“少数人?”
“对,比如在德州,一个小小的煤矿厂老板就可以在他所在的地区只手遮天。”
“只手遮天?”白可对着天空张开手指,左右转动。原本严肃的话题瞬间被她幼稚的行为打断。
唐一路轻笑,拿下她的手带她走进大厅。
厅内的气氛很严肃,神父在充满激情地布道,宣扬上帝的无所不在。
他们两个都不是基督教徒,只是来凑个热闹。唐一路听得无聊,就和白可讨论起十字架上耶稣的胯间裹的那块白布。据说不同的教堂,布的质地和花色是不一样的。他很好奇,难道没有谁想过把布掀起来看一看吗?19世纪末是个极度禁欲的时代,在那么压抑的情况下,耶稣那副比例完美的躯体难道没有激起修女或是男同性恋的无限遐想吗?
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前排投过来整齐划一的指责的目光。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搂着白可扬长而去。
回想教堂里那些人的表情,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一直走公寓楼下,刚好看到魏明明出来。
“明明姐,”白可叫住她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了,”魏明明揉着头发很疲惫的样子,说,“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没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白可说。
魏明明挥辉手,转身要走。
唐一路突然发话:“白可,我看嫂子她的,你就送她回去吧。”
“我?你呢?”白可惊讶地问。
“我也有点累。”说完,他把房门钥匙给她。他想对她松一松,看在圣诞节的份上。
得到特赦,白可很高兴,跑过去挽住魏明明的手。魏明明推了几次也就随她了。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她们眼前出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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