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接通得很迅速,秦鹭的声音甜美而且礼貌:“你好,黎念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黎念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只说出了最关键的三个字,“安铭臣……”
幸而秦鹭反应灵敏,一点就通:“安董今天出差去了,大概后天可以回来。他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暂时不能接电话。你可以现在把事情告诉我,由我转达,或者也可以三十分钟后再试着拨过去,安董应该就会开机了。”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黎念听完愈发感到词穷,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没想到三十分钟后,她还没有打过去,安铭臣那边就已打了过来。
黎念看着那一串数字有一瞬间的发怔,而手指早已不自主地按下了接听键。
安铭臣的声音隔着手机熨帖着她的耳朵,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你找我?”
“韩道被警方控制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他回答得这样干脆,反倒让黎念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质问下去。电话里只有沙沙的安静,黎念抿着唇沉默半晌,最后反倒是安铭臣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黎念咬着唇,继续沉默。
那边短促地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肯定也参与了不是么?”黎念定定神,继续说下去,“或者说,你至少也默许这样做了。”
安铭臣轻轻笑了出来:“否则呢,念念,难道我还要阻止么?”
二十九、
这本来就是故意的一报还一报,安铭臣这样说,黎念也只能无言以对。况且她在之前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可以让安铭臣放手或者松口的方法。
周围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挂了电话。
这其实还是她头一次正式应付他正经商人的一面。从前她也曾被安铭臣拖去公司偶然观察过他主持高层会议,他坐在首席的位置上,臂肘撑住扶手,食指按住侧颜,明明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在后来提出问题的时候言辞异乎寻常的尖锐,只消一句话就足以让总监们汗颜进而敬畏。
这样的滋味儿她如今得幸体会,并不好受。
黎念在坐卧不安又无能为力中度过两天,她对商斗和经济法了解甚少,看完新闻后仿若困兽,无从着手。期间她给韩家父母拨了电话,那边韩父勉强镇定的语气和韩母突然发出的一声抽噎让她准备良久的安慰陡然都变得苍白无意义。
这两天她做过的唯一一件略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去了看守所,看到了韩道。
韩道精神很好,甚至还是那种惯常的无所谓的模样。他面不改色地环顾四周,笑了一下,竟然还有闲情同她打趣:“这几个月太累了,现在正好歇一歇。你不是说我可以改行写剧本么?现在时间这么多,倒是真的可以考虑。”
黎念望着他的笑容,愧疚心理反而愈来愈重。不管怎么说,他如今的状况都和她有脱不掉的干系。
“……真的会被公诉么?”
韩道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没事的,放心吧。”
但黎念根本无法放心,她只觉得深重的挫败甚至是淡淡的恐慌。她不自主就想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在懵懂中一觉醒来,却陡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她嫁给了对其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她的家族随后倾散衰败,再后最重视的人也离她而去。她恍惚觉得自己孤零零站在原地,不理解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孑然一人无枝可依。
如今似乎俨然是当年的翻版。一切都发生得毫无预兆,却又分明是已被密谋了良久。安铭臣依旧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隐忍,不动声色,然后骤然出手。不讲情面,不留余地。
黎念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曾经险些被他那些温柔和体贴迷惑了眼,差一丁点就忘记了安铭臣曾经露出的凉薄本色,还以为那才是他的本质。如今得感谢他再次用事实提醒了她一次,黎念再次庆幸自己前两天及时地收了头昏没有一厢情愿下去。
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发呆了一整天后,再次给安铭臣拨了电话。
这次电话被自动转接到了秦鹭那里,那边依旧是礼貌又温和的声音:“黎念小姐,你好?”
“……”黎念在心中暗暗叹气,她本就信心缺乏,如此更是被打消了不少,连代为转告的勇气都没有了,“抱歉,打错了。请不要在意,也不必转告给安铭臣。”然后便迅速挂了电话。
她又仔细思索了半晌,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对自己重塑信心,然后终于扔开了抱枕,去了浴室洗了手,回到梳妆台前开始涂抹保养品和化妆品。镜子前依旧是那张不谙世事不经风霜的漂亮面孔,和四年前相比,除了眼神以外,其他都没有变。
记得曾经ada真心实意地夸赞过她“皮肤真好,眼睛真亮,连素颜都很美”,还记得曾经安铭臣每次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最爱做的事便是抱着她,手指长久流连在她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就会缓缓弯起眼,微微低下头,两人鼻息相闻额头相贴或者是他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长久的缠绵。
她还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埋在她的脖颈中,闷闷笑声中说的话:“真是越看越漂亮,瞧得久了好像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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