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后一路,我余怒未消,侧过头不正眼瞧他一眼,直待近旁的男子蓦驻脚步,没好气地回眸,便见他望着一个卖笛子的小摊,眼神渐深?br /
“走吧。”
良久,回首见我和旻夕困惑地看他,朱雀守不置可否,只微一笑,举步向前。虽然看得不甚真切,可墨瞳适才似有若无,一抹惆怅,想了想,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疾步往那笛摊而去:“好歹问问价钱,免得下回来买的时候,没带足银子,徒惹人笑话。”
听我耿耿于怀,冷嘲热讽,他反露温润笑意,任我扯着袖子走到摊前,淡扫了眼,拿起一支碧绿通透的玉笛,意味深长地端详。
“这位爷好眼光。”
略显福态的中年摊主交握着手,殷勤笑道:“这笛子的玉石采自南域宁海国的凇山,和令夫人手上的那只玉镯一样,颇是稀贵。”
商人尤擅察言观色,经这眼尖的摊主这么一提,我适才想起临出门前,被迷信的即家妹妹硬套了只羊脂玉镯,说是奔丧颇是晦气,戴玉器可驱灾避祸。低头望了眼剔透白玉,正是盘算可要找家玉器铺子,将这镯子贱价卖了,筹笔房钱,却听那胖摊主狮子大开口:“五十两银子。”
朱雀守未有接口,淡望手里的玉笛,似是跌进悠远回忆,眸中郁色愈深。虽是不知何故,我想了想,沉下两肩,吁了口气,松开旻夕的手,摘下腕间的镯子递给摊主:“身边没现银,这个够不够买你的笛子?”
这羊脂玉镯实乃贡品,价值连城,摊主微愕,忙是低头哈腰,颌首称是。可未待他喜滋滋地接过足可令他一生衣食无虞的珍宝,一只手冷不防将玉镯截了去:“我没说要买这支笛子。”
淡瞥了眼僵着一张怪异笑脸的胖摊主,我不急不徐,朝神色清冷的男子摊开手心:“我也没说是买给你的。”
拿不准我心中所想,他微蹙起眉,将镯子搁回我手心。可转眼我便拿这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换下那支怎么看都不值五十两白银的玉笛,未待他开口,牵起旻夕的手,朝前疾走。待至街口,我低头冲小娃儿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旻夕似懂非懂,可下刻便知母亲是要吓唬她的义父,好一雪被迫露宿街头的前耻。
“你会吹笛子吧?”
冷不防回身,趁朱雀守微惊,飞快将笛子塞进他手里。望着男子眉头越蹙越深,我不以为然,挑眉淡问:“给句话,会还是不会?”
他相中那只笛子,许是触景生情,未必真会吹奏。所幸我没有白花那冤枉钱,见他无言点头,满意笑笑,抬手指向旻夕:“你害我女儿要饥寒交迫地露宿野外,好歹给她吹首摇篮曲,省得她在破庙睡不安生,往后记恨你一辈子。”
“……我没说过要让你们住破庙。”
听我极尽夸张的控诉,虽仅一瞬,眼角抽了一抽,语气生硬,冷言冷语:“就算如此,你大可去当铺当了那只镯子,然后带着旻夕小姐去住枺莱城最好的客栈。?br /
“你说得对,我也不是没动过那个脑筋。”
耸了耸肩,我极是诚恳,“拿了那人给我的东西去住上房,定会落枕,我不想让自己的脖子受苦,宁可去住破庙。”
“……我已经说了不会让你们住破庙。”
几已被我得抓狂的男子捏了捏眉,极是严肃地再度更正。殊不知这羊脂玉镯乃是在我失身的第二天,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的梳妆台上。与其用这打赏侍寝妃子的珍宝去投宿高床暖枕的大客栈,我宁愿一夜露宿,买下这支玉笛,赠予挚交。然,这是用茈尧焱的打赏换来的东西,他不屑受之,可这笛子似有缘故,令他留恋,攥紧掌心,几要捏碎玉笛的手些微轻颤,直待良久,渐松力道,垂眸冷声:“这五十两银子,我定会还你。”
亦不推辞,我淡然点头,正要举步向前,身边的小娃儿却是不胜脚力,朝着朱雀守举起小手,嘟囔着要义父抱抱。
“不就是你的手臂比我长些嘛。”
见我醋海微澜,打量两条让小娃儿甚感舒坦的修长手臂,不无妒忌。一张冷脸终是挂不住,啼笑皆非。接过他手里的笛子,看着被稳稳抱在怀里的小女儿亦是左拥又抱,攥着拨浪鼓,神色专注地摆弄草娃娃,蹙眉嘟嘴的圆润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失笑,摇摇头,与朱雀守并肩朝前走去。可许是戌时过半,即要宵禁,往来路人行色匆匆,与人擦肩,却被这箭步而来的莽汉给撞开了去,险些摔倒,幸而朱雀守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我的腰,可此之后,再未放手,置若罔闻我轻微的挣扎,紧搂在侧,沿由西向东贯穿枺莱城的镜水河,朝城东而去?br /
叁章 · 锦瑟 '三'
“妈妈……”
当我们走进一条巷子,偶起几声疾厉的犬吠,吓得小娃儿缩在义父怀里,动也不动。望着瘪嘴呜呜欲泣的女儿,我满心怜惜,轻柔抚拍她的后背,和朱雀守加快步子,待近巷尾,驻步爬满藤蔓的高门前,木头终是松手,上前推门。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伴着一阵刺耳声响,我随他进宅,确是应验那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比起之前不着边际的揣测,这座有庭有院、和风甚浓的宅子,实比人流混杂的客栈好上百倍。只是进到内宅,杵在纸门外,不知这俨然和式建筑的宅院可要脱鞋进里,颇是犹疑,见我摸着下巴,迟疑不前,朱雀守莞尔:“这是你的宅子,悉听尊便。”
话虽如此,这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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