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莫小白再去红梅饭店时,见潘凤梅坐在那里和两个女孩子谈笑风生,正听其中一个女孩讲说着治病的经过。潘凤梅见莫小白进来,笑着说:“是莫神医来了,快请!”就教女孩子沏茶。莫小白说:“给我拿瓶可乐吧,我这一下午嘴里没味,淡得慌。”潘凤梅嘻嘻地笑:“是我那一顿臭p给熏着了吧?”
正说着,阮大可一脚踏进来,没等莫小白和潘凤梅跟他搭话,他先冲潘凤梅嚷嚷起来:“你说你这个人,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看不透个事?”显然,他已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所说的“事”,必是指老龚要娶那小寡妇,他的话外音是:“人家娶小寡妇,你着的哪门子急?”莫小白见此情形,跟阮大可和潘凤梅说自己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急忙脱身要躲。阮大可对他说:“你先等会儿,我说几句话咱俩一起走,刚才你沈姨给拿去一只老母j,待会儿咱爷俩喝几盅。”莫小白只好重又坐下,不无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其实,阮大可自从与潘凤梅来往,根本就没瞒着莫小白。他早想好了,这事是瞒得了的吗?何况自己这个徒弟精得像申公豹似的。再说他也不耐烦将什么事情都掖着藏着,那个样子太累人。两个女孩也是精灵鬼,跟潘凤梅说一声要去洗碗,就快快地去了后厨房。这功夫前厅只有两个不相干的客人在那边吃饭,这一边只有阮大可、潘凤梅和莫小白三个。潘凤梅把自己还未动的一杯茶,推到桌子的另一端,拿眼睛示意阮大可坐下说话。待阮大可坐下来,潘凤梅情味复杂地咳了一声,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龚虽说不济,那也是小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怎能说忘就忘了呢?”阮大可听了,就有些酸不叽叽的,声气也不大好了:“行,忘不了你就记着吧,啊?你就记它一辈子,一直记到死。可有一宗,你别真为他着急上火呀,那不值啊,人家搂着小寡妇恣儿得什么似的,你在这跟个老尼姑似的干熬着,值吗?啊?”潘凤梅默然无语,难得一见地抹起了眼泪。阮大可见此情形,说了句“你好生歇着吧”,就带着莫小白往家走。
一路上阮大可都没说一句话,莫小白以为他还在吃老龚的醋,却不料走到家门口,阮大可回头冲他说了一句:“潘凤梅这人不忘旧情,难得啊。”弄得莫小白一愣,一时间竟不知是应好还是不应好,无奈,便只好冲师父咧嘴笑笑。这一顿晚饭,阮大可、沈秋草、阮红旗和莫小白几个人都没什么话,只有丢丢叽叽喳喳的。一只j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堆零乱的骨头,一瓶伊人酒也被师徒俩喝得一滴不剩。沈秋草不禁笑道:“咱这是吃冤家呢。”阮大可看她一眼,说:“你以为你还不是冤家吗?”沈秋草哎了一声:“我怎么就成了冤家呢?”阮大可慢悠悠地说:“吃的不是你的老母j吗?当然是你的冤家了。”沈秋草方知是句玩笑,就不无娇嗔地横了阮大可一眼。
这已算得上是打情骂俏了。在潘凤梅那里,莫小白还稍觉惊讶,阮大可当着潘凤梅的面提起沈秋草送老母j,居然面不改色。而在沈秋草面前,说说笑笑又惯熟得像一家人。原本属于繁难棘手的男女情事,却举重若轻,涉险如夷。莫小白服了。
阮红旗平素吃凉不管酸,宁可看着老爹笨笨磕磕地下厨洗碗,也轻易不伸手。这会儿见老爹几杯酒下肚,和沈秋草那声色神态也不大像,便不去拾碗,及早地进了自己的闺房。
莫小白面对那两个老的言语调笑,装作若无其事,帮沈秋草拾掇着碗筷,心里面却在想:“看来,师父与沈秋草、潘凤梅两个关系都非同寻常,这两个女人当中,将来必有一人入主阮家,也就是说那乾坤混沌汤的未来主人非潘即沈,照此下去,他人绝无染指的可能。这样一来……”莫小白觉着,事态的发展与他从前所预想的很不一样,简直就是相去甚远,看来自己先前不过是在做黄粱梦罢了。多么可笑!多么滑稽!他仿佛看到自己曾经绘就的那幅所谓的蓝图正一片片地破碎,随风飞扬,散落于街角路边,成了任人践踏的烂纸片。其实,这会儿的莫小白也有了几分酒意,加之心绪消沉,不留神,啪的一声,失手打碎一只茶杯。这一声脆响,将他酒意惊醒大半,他忙收敛心神,滤去杂念,坐下来与阮大可和沈秋草说些家常,又借个由头去阮红旗屋里,打点起精神,批注他新近做的一首爱情诗,直到看着阮红旗用娟秀的女体辑入《莫小白诗抄》,消沉的情绪才稍有振作。
流连至很晚,莫小白才回那个私家诊所,顺路将沈秋草送到家。一进诊所,他才感到很累。躺在那张值班床上,睁眼望着屋顶,一点困意没有,直到子夜时分才迷迷糊糊睡去。
蓝图看来已不复存在。莫小白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太乐观了。一个人独处时,他的脸上常现出沉思的神情,一双眼忽闪忽闪的,冷冷地瞄着。
这天是周末,不是莫小白的值班日,但他还是去那家诊所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大事,就来到阮家,不见阮大可,也没有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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