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息;长得俊,也不能说都没出息呀!”她话虽这么讲,可是暗地里也替周炳担心。因为一年之前,他还在小学里念书的时候,就不肯好好地用心上学。他既不是逃学,也不是偷懒,更不是顽皮淘气,打架闹事。他也和别的孩子一样,天天上课,堂堂听讲,可是总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听了一截,忘了一截,成绩老落在别人后面。街坊邻里,师长同学,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都异口同声地说周炳是天生笨拙,悟性不高。还有人十分感慨地叹息道:“想不到他长的那么俊俏,却配上这么一副资质!难怪人说长皮不长r,中看不中吃!这才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周杨氏听了,很不服气。有一天,她背着大家把周炳叫到跟前,紧紧地搂住他问道:
“好儿子,你身上什么地方觉着不自在么?”
他摇摇头说:“没有。”
娘又问:“你的记性很坏么?”
他又摇摇头说:“不。我的记性可好哪!”
周杨氏拿指头点了一点他的前额,说:“别吹。老师教的你都听得懂么?”
周炳听见妈妈这样问,倒诧异起来了。他用惊疑不定的眼光打量着周杨氏,说:“全懂得。我又不是傻子,怎么能不懂呢?”
周杨氏笑了。笑了一会儿,就接着问道:“要是这样,为什么老师教的功课你全记不住?”
周炳变得犹豫不安起来,回不上话了。歇了一阵子,他才自言自语地说:“记不住就是记不住。谁还知道为什么记不住呢?”
妈妈突然严肃起来了。她说:“好的孩子什么时候都不扯谎。”
周炳的漂亮的小脸蛋全变红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娘不动,眼珠子里的光泽都变哑了,变迟滞了。妈妈瞧他这情景,知道他没有扯谎,就开导他道:“你想想看,总有个缘故的。你身上又不是不自在,记性又不是没有,听又不是听不懂,可你功课总是记不住,倒说是没有缘故,人家不把你当傻子看待?”周炳歪倒在娘的怀里,用小手轻轻拍着娘的脊背,好大一阵子没有做声。后来,他突然挣脱了娘的胳膊,跑到神厅外面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在娘的耳朵边悄悄说道:
“老师讲的课不好听!”
周杨氏打算问问他为什么不好听,哪一句不好听,他早就一溜烟跑掉了。她只好一个人坐着叹气。她十分可怜自己的小儿周炳,觉得他这么一副好模样,原不该配上这么一副傻心眼,真是可惜。又想到为了这副傻性子,不知要吃多少的亏。越想越心疼,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来。过了几天,她瞅着旁边没别人,就又问起周炳功课的事。周炳这回胆子大了一点,见娘问,就说了:
“老师说世界上最蠢的东西是梅花鹿跟猪。猪是蠢了。梅花鹿怎么能蠢呢?梅花鹿不是世界上最聪明、最伶俐的么?”
周杨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乖儿子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管你念书,管那梅花鹿干什么?它蠢也好,不蠢也好,与你什么相干?你去跟它打抱不平,呆不呆?傻不傻?老师既是这么说了,想必是有点来由的,你只管听着就对了!”
周炳接着又说:“还不光是梅花鹿呢!后来老师又说,世界上不念书的人都是愚蠢的。这越发不像话了!妈你说,爸爸、大哥跟你,你们都是没有念过书的,可怎么能说你们愚蠢呢?”
周杨氏当真恼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嗐,傻小子!你尽管说这些疯话干什么?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明白过来呵!书上说的归书上说的,咱们做人归咱们做人。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动不动就东拉西扯地胡缠些什么?就任凭人家骂两句蠢,那又有什么?咱们不是蠢么?不蠢又怎么会穷?”
这几年,铁匠周铁觉着日子挺不好过,柴米油盐,整天把心肝都c烂了,又听说出了这么一个糊涂儿子,一点不通人情,就和周杨氏商量道:“反正两个做工的养不活三个念书的。阿金也大了,还没有置家,老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阿炳看样子也不像个知书识墨的人,索性不念那些屎片子,跟我打铁去吧!”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周炳退了学,每天跟着周铁上那间正岐利剪刀铺子当学徒去了。
三家巷里,住在周家紧隔壁的陈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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