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利戈贝托准备为英雄主义献身(是不是生下来第一次这样做?),提出要坚持下去,要留下来不回去,其理由是:恰克拉卡约的太阳转眼之间就会把他给晒干的。卢克莱西娅太太非常坚决:这绝对不行!弄不好会得上肺炎的。于是,全家返回利马。回到家中,个个都累垮了,但是并没有感到恼火。大家都亲热地笑堂利戈贝托那副可怜的模样,这时他已经脱掉了长裤,只穿了一条裤衩开车。他们到家的时候将近下午五点钟。就在堂利戈贝托洗澡和换衣服的时候,卢克莱西娅太太在胡斯迪尼婀娜的帮助下——后者刚刚度完周末回来,管家和厨娘要到夜里才能到家——准备了jr和鳄梨的三明治,外带西红柿和j蛋,从而代替那散落在河水里的午饭。
“爸爸,自从你和我继母和好以来,你的脾气变好了。”
堂利戈贝托的嘴巴离开吃了半截的三明治。他认真在想这孩子说的话。
“你说话当真?”
“我非常认真。”孩子回答说,然后转身望着卢克莱西娅太太。“母亲,是不是这样?两天来,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发牢s,也不抱怨,总是高高兴兴的,每时每刻都
在说一些好事。
这不是脾气好的表现吗?“
“我们刚刚和好了两大。”卢克莱西娅太太笑道。但是,随后她变得严肃起来,同时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丈夫,补充道:“实际上,他的脾气一向都很好,阿尔丰索,你知道得晚了一点。”
“我不知道你们说我脾气好我是不是高兴。”堂利戈贝托沉思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所有我认识的好人都有点傻。好像是因为缺乏想象力和各种yù_wàng,他们才善良起来。我希望为了高兴不要比现在更傻了。”
“没有危险。”卢克莱西娅太太走到丈夫面前,在他前额上亲了一下。“你就是世界上的一切,除去这一点。”
她非常漂亮,恰克拉卡约的太阳使她的脸色鲜红,肩膀和胳膊都l露在外,身上是细棉布带花朵图案的衣裳让她显得更加红润和健康。“她真美!青春焕发!”堂利戈贝托心里想,一面为妻子的美丽所陶醉:秀美的脖颈,弯弯曲曲的耳蜗,一缕头发卷曲在耳后,大部分头发用一条黄色的带子束笼在脑后,这样的黄色带子还系在她远足时穿的麻鞋上。十一年过去了,如今比他认识她那一天还要显得年轻、动人。她什么地方更能显示这种敢于向时间挑战的健康和美丽呢?“在眼睛上。”他自己做了回答。她那双眼睛会改变颜色,从一种黯淡的褐色变成深绿,变成柔和的黑色。这时,在长长的睫毛下,由于一股快乐的、几乎是闪烁着火花的光芒鼓舞广,那对眼睛看上去非常明亮。他妻子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丈夫正在欣赏的对象,很有胃口地在吃下第二个带西红柿和j蛋的鳄梨三明治,还不时地喝下一口口凉啤酒,因此嘴唇是湿润的。占据他心身的这种感觉就是幸福吗?他对卢克莱西娅的赞美、感激和yù_wàng就是幸福吗?是的。堂利戈贝托怀着浑身的力气盼望着夜幕降临前的这几个小时飞快地过去。只要他和她单独在一起,他就要把可爱的娇妻拥抱在怀中,现在终于把个鲜活的她搂在怀抱里了。
“有时我觉得唯一不太像埃贡·希勒的地方,就是他很喜欢乡村,而我一点也不喜欢。”
阿尔丰索说道,他继续大声讲出刚才开始思考的一个问题。“爸爸,在这一点上我像你。我一点也不喜欢看树林和母牛。”
“因此野餐就让咱们给泡汤了。”堂利戈贝托把事情上升到了哲理:“大自然对两个敌人的报复。关于埃贡·希勒,你要说什么?”
“我刚才说:唯一我不像他的地方就是他喜欢乡村,而我不喜欢。”阿尔丰索解释说。“对大自然的热爱让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被抓起来了,在监狱里关了一个月,几乎变成疯子,假如他一直留在维也纳,那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尔丰索,你对埃贡·希勒的生平了解得很多啊!”堂利戈贝托吃惊地说道。
“你没法想象他熟悉到什么程度。”卢克莱西娅太太打断了他的话。“希勒一生28年中的所作所为、言论、著述,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位画家的油画、水彩和素描,他都能讲出标题和日期。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埃贡的化身。这让我感到害怕,真的,我向你发誓。”
堂利戈贝托没有笑。他点点头,非常小心地掂量着这个情况,可实际上他在掩饰意识里突然出现的一条小虫、一种愚蠢的好奇心——种种恶习的起源。卢克莱西娅怎么会知道阿尔丰索掌握了有关埃贡·希勒的大量材料?他想:“这个埃贡·希勒!表现主义的邪恶变种,奥斯卡·考考斯卡非常公道地称他为‘y秽的画家’。”他发现自己对埃贡·希勒有股根深蒂固、又酸又苦的仇恨。多亏了那场西班牙流感报销了他的性命。卢克莱西娅从哪里知道的阿尔丰索这一情况?他自以为是那个胡乱涂鸦的家伙,是奥匈帝国最后的啼哭孕育出来的产物,而这个帝国也恰恰是及时地流了产。更糟糕的是:卢克莱西娅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陷入自我暴露的臭水中,还在那里继续折磨着他:“利戈贝托,我很高兴咱们能涉及到这个话题。好久以前,我就想跟你谈谈这件事,甚至我都打算给你写信了。这孩子对那个画家的病好让我非常担心。是的,阿尔丰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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