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赵德发谈情人的坏处。赵德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满不在乎地说:“你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谈文学艺术我不如你,可偷情你不如我!”
我还是该向赵德发祝贺。男人在找到一个新的情人时,他不会独自享受,还需要别的男人的关注,需要别的男人的祝贺。如果再有人羡慕,那他就更加得意。得意是男人最大的幸福与愉悦。那是傲视群雄唯我独尊的一种体验。就连走路都趾高气扬,变成了一副曲项向天歌的鹅颈。他就是以这种姿态进入我的家门的。
“其实,现在找情人的应当是你。”赵德发煞有介事地说。他向我投来同情的眼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没有老婆。没有老婆的人就更应当找情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说我不想要,麻烦。我一生都怕麻烦。我比较喜欢简单,简洁,简约,对一些复杂的事物,我有种与生俱来的惧怕。这更加证明了我这个人的无能与萎琐。我的前妻就义不容辞地责怪过我,说我不象个男人,不象个敢作敢为的人。所以我没出息,所以我成了苦闷诗人,成了朋友们追求性a时的一个忠实观众。
“羡慕我吧?”赵德发说。他真的很得意。
我说:“其实你更应当羡慕我。”
“为什么?”他伸长了脖子问。
我对他讲,对于婚姻,我已经无怨无悔了。结过婚了,也离过婚了。孩子由前妻带着,正在茁壮成长。我要死要活地爱过,也要死要活地恨过。关于婚姻以及由婚姻派生出来的那些事,该有的我都有过了,不缺什么。还有情人,我也有过。我虽然长相不佳,但情人却是漂亮,至少比赵德发现在的燕燕要好。在我的理解中,婚姻是一棵合欢树,情人是寄生在树上的虫。它蚕食婚姻,牺牲的是婚姻肌体内的营养。
赵德发伸出大拇指说:“你说得很对。但我不会按你说的去做。我愿意我们的婚姻中有寄生虫出现。因为我精力过剩,虫子们吸收一点营养也无伤大体。”
我问他:“你就不怕你老婆为成啄木鸟?”
赵德发非常自信地说:“除了东窗事发。此外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警告他说:“你小子小心一点。不要太猖狂。到时候你老婆发现了,就有好戏看了。”
赵德发说:“放心吧你。周雪梅不会乱说的。”
找情人的人,十有八九都象他那样自信。一是相信自己对情人的魅力,二是相信自己不会出事。情人所有的自信都是盲目的。当年我也象他那样,是夫妻两地分居,我常常把情人叫到我的住处颠鸾倒凤。几个月下来,床上崭新的席梦思就凹下去一个大坑。我本以为自己做得保密,可以瞒天过海,相安无事的。结果硬是被老婆知道了。隔壁的长舌男人早就关注我们了,他故意传出去的,说是有个不明身份的女人经常在我家出入。我老婆聪明透顶,知道了她也不说,我满以为她蒙在鼓里。我还把情人叫到一起跟我们共餐,吃饭的时候她们亲如姐妹,又说又笑。我想这下好了,她们搞好关系,对我们以后的往来更方便了。老婆在厨房的时候,我还能趁机摸一下情人的小手。就在我洋洋得意时,当天晚上妻子就象一个抓住小偷的警察,声色俱厉地审问我了:“我看你太胆大了。居然敢把她叫来跟我见面!你说——”妻子指着席梦思上的大坑:“以前这里是平的,这个坑是不是你们俩共同制造的?一个人的体重会压成这样吗?在我的床上寻欢作乐,你应当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她气愤的是,席梦思是她买的。她买的竟让别的女人占有了。占有了床,还占有了人。她当然怒发冲冠。我是个会撒谎的人,巧言令色地支唔一阵。可当谎言被揭穿之后,我就支持不住了。象某些罪犯,开始死不认帐,经过几个回合的供,只得招了。结局当然是惨重的,她出纸,我出笔,我们一同为我们的婚姻划了个句号。实际上,这时候我老婆自己也早有情人了。鉴于我的前车之鉴,所以我告诫赵德发,不要高兴得太早,世界上有偷情的高手,就要发现偷情的高手。
赵德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他满不在乎地说:“去去去,你少拿这一套来吓唬我。谈文学艺术我不如你,可偷情——你不如我!”
这小子太猖狂了,简直目中无人。我偷情那阵子,他还不知道偷情是怎么回事呢。我说:“算了,我不教育你了,随你去吧。”
赵德发说:“打麻将打麻将,谈什么情人啊。说来说去那都是件伤身体的活!”
聊得好好的,赵德发突然提出要打麻将,我得立即为他召兵买马。我们决定把小胖子叫来。但还是三缺一。赵德发问我是否愿意跟女人玩,我说无所谓,都是玩嘛,只要是人就行。女的更好。赵德发就说,那就把周雪梅叫来吧。于是他就打电话叫他小姨子,他同时又给小胖子打了个电话,周雪梅不知道我住址,让小胖子开车顺便绕一下,把周雪梅捎过来。几乎跟小胖子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有事叫他帮忙是有求必应的,他是大家共同的雷锋,是为人民服务的。半小时后,小胖子真的就把周雪梅接来了。上楼前,周雪梅要买些吃的东西,小胖子就站在商店门前站着。周雪梅就挑选了一大堆食品。装了满满一塑料袋。拎出商店时,周雪梅又想起火腿肠没买,便叫商店的小伙子取两根火腿肠。周雪梅说:“你给我放进来。我手腾不开。”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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