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国人失声痛哭。
“我明白我必须做什么了,但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多么盼望着能从他那儿了解到什么,我的心因为一种无声的兴奋而剧烈搏动着。他的样子让我心碎。命运无情地安排我和他这样近地相面对。
“‘我会陪着你。’我提议道,拿来两把椅子放在桌边。他重重地坐下来,眼睛望着身边摇曳不定的烛光。我关上门,墙壁似乎隐没了,蜡烛的光圈在他低垂的头颅周围变得明亮起来。他背靠在壁橱上,用手帕擦拭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带皮套子的金属酒瓶递给我。我谢绝了。
“‘你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点点头。‘也许你能给这个地方带来一些清醒的神志,’他说。‘你是法国人,对吧?你知道,我是英国人。’
“‘是的。’我点头。
“于是他热切地握住我的手。酒精已经麻木了他的感官,他竟未觉察到我的手是那样的冰冷。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摩根,他非常需要我;在他一生中从未这样需要过谁。那一刻,我握着那只手,感觉着它的火热,我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告诉了他我的名字。我以前几乎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我的名字。但是,他正瞧着那个死去的女人,好像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的嘴唇挤出一个最微弱的笑容,眼泪在眸中凄然欲坠。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打动任何人;也许还会让一些人根本不忍心再看。
“‘都是我害的,’他说道,点着头,‘是我带她来这里的。’他抬起眉毛,似乎还拿不准这一点。
“‘不!’我急忙说道。‘那不是你的错。告诉我是谁干的。’
“但是那时他看起来有些神思恍惚,迷失在他自己的思绪中。‘我本就不该走出英格兰,’他开始说道。‘我是画画的,你瞧……这好像有什么关系……那些绘画,还有书!我觉得那一切都古怪有趣、生动奇妙!’他的眼光在房间里逡巡着,声音慢慢地拉长。他又长久地看着她,而后柔声对她说:‘爱米莉!’直觉告诉我,我已经看到某种被他收藏在心底的珍贵的东西。
“渐渐地,故事开始成形了。一次蜜月旅行,穿过德国,来到这个国家。他们去班车可以带他们去的任何地方,任何摩根发觉有感觉作画的地方。而最终,他们来到了这个偏远的村子,因为这儿附近有一个据说是保存得非常完好的修道院废墟。
“但是摩根和爱米莉永远没有去成那个修道院。悲剧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他们。
“他们发现班车不从这里经过,于是摩根付钱给一个农民,坐他的拉货车来到这里。但是,他们到达的那天下午,镇外的墓地有一阵巨大的s动。那个农夫,只看了一眼,就拒绝下马车去看个究竟。
“‘那看起来像是一种什么游行,’摩根说道。‘所有的人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有些人还带着花;事实上我觉得那场景看起来很迷人。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我实在太好奇了,于是让那农夫走了,留下我们和所有的行李。我们看见村庄就在眼前。实际上,我比爱米莉更有兴致,当然,而她又是那样的和顺;你瞧,我最后还是撇下了她,让她独自一人坐在我们的衣箱上,而我自己爬到小山坡上,没有带上她。你们来的时候看见它了吗?那个墓地?不,你们当然不会看见,感谢上帝你们的马车将你们平安无事地带到了这儿。虽然如果你们继续往前赶路的话,不管你们的马是多么地疲劳……’他停住了。
“‘有什么危险吗?’我温和地催促他说。
“‘啊……危险!野蛮人!’他喃喃道。他又瞥了一眼门,然后又从酒瓶里喝了一口,盖上瓶盖。
“‘嗯,那不是什么游行。我立刻看明白了。我走上前去时,人们甚至不和我说话——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但是他们并不反对我观看。事实上,你也许不会认为我真的会站在那儿,你也不会相信我告诉你我亲眼见到的事情,但是,你必须相信我;因为假如你不相信的话,我会发疯的。我知道。’
“‘我会相信的,说下去吧。’
“‘呃,墓地里布满了新坟。我立刻就能看得出来,有一些坟上面c着新竖的木十字架,另一些只是铺满了新摘的鲜花的土丘;那儿的农夫都手持着花,其中还有一些人,像是有意识要装点那些坟冢似的;但是他们所有人都静止不动地站在那儿,目光落在手持缰绳勒住一匹白马的两个男人身上——那是怎样的一匹牲口啊!它用蹄子刨抓着地,踢跳蹦踏着,退避瑟缩到一边,似乎根本不想待在那个地方。那是一匹漂亮的马,很棒的种马,毛色纯白如雪。嗯,从某一点上来说——我没法告诉你他们是怎样达成默契的,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说一个字——有一个家伙,我想是领头的,用铁锹柄给了那匹马狠命的一击,那马就挣脱了,狂奔上山顶。你可以想象,我还以为那肯定是一段时间内我们最后一次看见那匹马呢。但是我错了。不一会儿它就放慢了脚步变成小跑,在那些老坟地间转来转去又掉头下山跑到那些新坟边。人们都站在那儿盯着它,没有人发出响声。它在土丘上疾走着,践踏过那些花束,但是没有人动手去拉它的缰绳。后来它突然停下来了,立定在一个坟堆上。’
“他擦了擦眼睛,眼泪水已经几乎没有了。他似乎对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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