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两国和平共处。我与定王站在一边,为定王分忧,自然希望那蛮族人能如愿娶了舞阳翁主。回草原后,大家有今日交情,边关能太平几年……”
“一个随从,尚一介翁主?”程太尉稀奇地笑,“有那么大的作用?你是恨舞阳翁主吧?”
程漪只能跪着任由父亲责骂,不敢多辩。程太尉说她说得并不狠,然越不狠,程漪心越冷。这是要放弃她了么……她的作用,就是在定王那里拉个关系,没有了这条线,父亲觉得她无用,要放弃她了吗?
家族中被放弃的女郎也多,生活不至于多惨,但对于过惯被人前拥后簇的贵女来说,被放弃,非常的可怕。
程太尉再次洞察女儿的惶恐,冷然道,“我原来是把你想高了,高看了你。终归到底,你还是一个蠢货罢了。一个被嫉妒心蒙蔽的蠢货!你就是嫁给了定王,我看你不在程家后,原形毕露,也不会念着程家的好。既然现在你已经自污了,不能嫁了,那就不要嫁了。你这么蠢,这么不识大局,还敢让你三哥挡在你跟前……三天审判后,你就待在后院吃斋吧。别再出去给我惹祸了。”
程漪:“……”
程太尉甩袖而走。
程漪抬头,看到堂前无月,外头地上雨水被两边檐廊下的灯笼照得亮堂。程太尉身形魁梧高大,在她目中越来越远。她怔怔然看着,一滴泪,从干涩的眼角滴落。
放弃她了么?
因为行错一步,因为没有了作用,因为不能嫁定王了,父亲就觉得她活着是浪费吗?
也许还在心里想,为什么伤的不是她,而是程三郎吧?
明明是父子……父子……
程漪心口涩涩,胸口钝痛,喉间发甜,低下头,吐出一口血来。
“娘子!”伺候在侧的侍女婉丝骇然,扶住程漪的手发着抖,冰凉无比。
程漪回了神,看向婉丝凄然的面孔。两女对视片刻,几乎都能想到一个女郎在无人问津的以后惨死的结局。婉丝哽咽道,“娘子,您去偷偷求求夫人吧?夫人定不忍心这般对你……”
程漪唇角微勾,露出自嘲的笑。
程太尉说的话,程夫人可从来没有质疑的余地。
她这次是真的错了。
父亲说得对,她真是蠢。被嫉妒蒙蔽了心,一心想着江三郎那对她与定王婚事的评价。江三郎瞧不起她,她也心灰意冷……然那时候的心灰意冷,和现在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江三郎从来就没看起过她。她最喜欢的人瞧不起她,让她心里痛恨无比。
程家没有人情味,要放弃她。这才是对她最重的打击。
程漪定下神,望着地上自己吐下的那口血看着。她想来想去,讽刺地发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帮她的,也许是她瞧不上的定王。她总是觉得定王性格软弱无能,若不是仗着陛下宠爱,怎么可能与太子分庭相争。父亲让她笼络定王,她一直不满。但是性格温和的人有温和的好处……起码在程漪众叛亲离的时候,不会落井下石。
她当日敢行险招,不也是觉得即使事发,定王也不会拿她怎样呢?
顶多是婚事没了。
而她本心,又不甘心,又不想嫁……
次日,程五娘便带着侍女婉丝出了府。昔日她进出时,仆从们哪个不陪着笑脸。今日出门,管事却推三阻四,随便派个小厮来应付来。又说马车被人征用,不能给她。婉丝被气得脸煞白,偏对方还笑眯眯的作无辜样。
程漪望着他们,淡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日脚踩泥沼,何曾没有再登封顶之时。这般捧高踩低,竟不怕我日后清算吗?”
对方愣一下后,这才收了一脸轻慢的态度,去安排马车。
行程却依然不顺。
途中过一道巷,与一辆马车堵在了路中。婉丝心里不顺,气恼地下去调解。程漪坐在车中,听婉丝的声音从高到低,从骄傲到温顺,“你们怎么驾的马车,这般不讲规矩……啊,郎君请。”
上了马车后,婉丝脸色古怪地与程漪说,“……竟是江三郎。”
程漪:“……!”
她猛地掀开车帘往外看,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与己方马车一丈之远外的那辆马车缓缓先行,自始至终,车帘都没有掀开。车窗紧闭,她知道车中坐着她心心念念放不下的那个郎君,那郎君却根本不看她。
怕是更轻蔑她了。
程漪深吸口气,颤着手把帘子放下,故作无意地问偷偷觑她神情的侍女,“……他怎么在这里?没说去哪里吗?”
“没说去哪里,但看方向,倒是蛮族人落居的那边置地。真是奇怪,江三郎去那里做什么?”
程漪再问,“你与他仆人说的话?”
婉丝笑道,“赶车的只是一个老仆,根本不省事。是江三郎下车与婢子说话的……娘子你方才若下车,就能看到江三郎了。”
程漪沉默半天后,涩然道,“他还是对谁都平易近人。”
除了对她。
程漪以为与江三郎的短暂巷道相遇,到此结束。之后她去拜见定王,忐忑很久,然定王并没有为难她。到院中坐下,张桐正在亲自煮茶。程漪跪下求情,定王叹口气,说了声,“真是鲁莽。便是为两国求和,也不能用这种手段。你与孤的婚事,恐怕无望了。你……”
程漪低着头,难得在心中感激对方脾气好,“漪不敢妄求。殿下不怪我自作主张,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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