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刀已离幽靥的咽喉只有一寸,但杨武斗却顿住了,由极动变为极静,极是震撼。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颈。被那只手握住的一瞬间,杨武斗已感到一股寒气涌遍全身,他感到自己的血y开始冻结,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绝望的冰窟里,筋r骨骼僵死冻结。
一眨眼,他已成了一尊冰雕,全身结满了冰,寒气幽幽。
他的刀只距离幽靥的咽喉只有半寸,这半寸却成了永恒的距离。
幽靥的脸上浮现幽冷的笑意,杨千军的咆哮同时响起。杨千军如同一头老迈的雄狮,以不灭的威严扑向白影。但是白影反手之间一拳打出,对上了杨千军青筋暴起、硕大无朋的拳头。
寒冰破碎的声音响起,直让人牙酸、心悸,杨千军的整条手臂诡异的弯曲,血色的冰屑乱飞。只是一击,杨千军的整条手臂便废了。
杨千军连连后退,面无血色的低呼道:“这是元功,寒螭冰龙元?!”一道极寒之气在他的身躯里游窜,如螭龙寒蛟,所过之处血r冻结,转眼之间杨千军全身已僵死。
白影诧异道:“没想到你居然认得出寒螭冰龙元!没错,这正是寒螭冰龙元,你现在应该知道,血洗杨府上下不是虚言了罢?”
杨千军眼神悲哀的看向恍若冰雕一般的儿子杨武斗,面若死灰,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腐朽枯寂真真如同半截身子已入了土。白影的话他只能默认,练成一门上乘元功,万人敌都不在话下,何况乎区区一个杨府。他本是一个没有多少权势yù_wàng的人,只想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扶上适当的位置然后安度晚年,手底下招徕的江湖客并不多,因为无心斗争,所以无心经营武力。他打了半辈子仗,所求不过是宁静晚年,确实已厌倦杀伐,杨府上下最中坚的武力,便是他身后死成一片的家将,大多是他在军中带大的精兵,一直追随着他哪怕卸任。
不积y德积罪恶,素以恶小而为之,如是者杨武斗,必不得善终,终尝恶果。
幽靥忽然伸手在杨武斗的眉心轻轻一点,杨武斗的脸上道道龟裂之痕蛛网似的蔓延,痕迹逐渐扩大,咔嚓咔嚓一阵裂冰之声响起,杨武斗的整颗头颅碎为无数块,身躯轰然倒地,同样碎裂,散落满地。
“我的梦靥,终于解了!”
幽靥幽冷的声音轻叹,怔怔看着满地的血r碎块,脸上已没有半点恐惧,好像在看着一副绝美的画面,此刻的她无爱无恨,如同麻木至极的旁观者,或许她的心已早不在这里,已死。
爱随生来,恨随生来,缘生缘灭,生死之间。
白影叹道:“安心去吧!”
杨千军神色落寞凄凉已极,视线扫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号撕心裂肺。一个家破人亡的老人,一个声名卓著的将军,绝望而悲哀的迎接着死亡。人多么脆弱,又多么顽强。这一刻,他却如熄灭了一切生机,心已死,生无所恋。
“尘归尘、土归土,吾儿武斗,你一生酒色终害己身,引来杀身之祸,是为父管教不严……九幽之下、冥府之中,为父来陪你,你我再做一世y间父子,再入轮回,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唉,去也,去也……”
一声长叹几多辛酸,慈父之仁、爱子之切,不消什么言语,都在这一声绝命叹息之中。
杨千军身躯一震,双眼缓缓阖上,命已绝、犹屹立。
余者苟活,哀号痛哭不休不止,一个大家族,经此一役毁于一人之手,余者不过十之三四。
白影似也厌倦厮杀,不喜血腥,一挥长袖叹道:“生生死死,应该如此?”
幽靥一脸疑惑,这一刻她已迷惘。她得到了本应该在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一切——覆灭杨家。杨家就在她的面前极端惨烈的覆灭,但她却没有初时的兴奋,笑不出来,说不上愉快,她满心只有茫然!
恨支撑着她活着,哪怕不惜出卖身体。但当恨已湮灭,她活着的目的又是什么?又有什么能成为她活着的目标。
白影缓缓道:“复仇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复仇让人堕落、让人腐朽、让人慢慢死去。一个人活着,仇恨不能是全部支撑,需要一个更高更伟大的梦想。幽靥,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一片天,我们的世界上空不该被男人霸占……”
幽靥陷入沉思,呢喃道:“打破樊笼?挣脱枷锁?博取平等?”
白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赞赏的看了一眼幽靥,轻叹道:“看来我没有找错人,我的眼光还真是不差!”旋即白影忽然转头看向犹未离去的萧定乱,古井无波道:“今天晚上,是你的幸运之夜!”
萧定乱摇头道:“今天晚上是我的不幸之夜。这一个晚上,我闻到了太多血腥,见证了太多残酷,破坏了太多原则!”
白影轻叹道:“你至少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萧定乱道:“我活着,是因为我可以活着,和幸运与不幸无关,我掌控我自己,无所谓幸运与不幸。”
白影轻哼道:“你不感激我饶你不死?这种恩赐,就是我给你最大的幸运。”
萧定乱虚眯着眼睛摇头道:“你给不了我幸运,而且我不需要你的赐予。你也没资格赐予我什么。我掌控我的一切!”
白影讶异,语气稍缓道:“你很反感我?!”
萧定乱不讳直言道:“我厌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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