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声音自胸前幽幽透出:“我竟然……怕到……连害怕都已不敢……”
长生双臂垫在他身下圈住,贴到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子释,从今往后,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想一想,补充,“我不明白的时候,你要早点告诉我。”
“好。”
“子释……”
“长生,抱我吧。”
“……”
“长生,抱我。”
“大夫说……”
微凉纤巧的手指从紧贴的躯体间钻进去,仿佛拥有最高超的空手入白刃招数,眨眼间滑入衣襟,四肢缠绕,把自己锁在他身上。不动了,默
默等待。
在脑子彻底烧糊前一瞬,长生想:大夫说过什么?……
低头深深吻下去。
只记得他对自己的期许、信赖和依恋,超越世间一切羁绊。
他的灵魂,从来没有这样遥远,也从来没有这般贴近。
望着这一株从心中开出的花,在自己身上攀援怒放,长生如痴如醉。
第〇九〇章 人间正道
第二天,子释完全下不了床。
长生便整日在房里陪着。其实最主要的,是替他背黑锅顶住妹妹及众位忠仆恨铁不成钢的犀利眼神。
“咚”一声,托盘拍在桌上,杯子盘子勺子筷子齐齐吓得一哆嗦。
李章没好气道:“趁热!就这个点儿吃,不能拖!”两人黑着脸出去了。
“啊,知道了。”长生应得又迅速又伏贴。
子释躺在床上,背过身去,窃笑。腰身斜扭着,肩头微微耸动,头发散下来遮住了面孔。
长生想起昨晚,哪怕自己陷在一片汪洋里失去控制,也下意识有所顾忌,不敢使劲儿扑腾,只认命的想着“溺死算了”。谁知一来二去,最后竟变成一场温柔至极的拉锯战持久战,细流慢火,直熬到午夜,一锅糨糊熬得熟透,他直接以昏倒的方式睡过去。
早上该吃药吃饭,怎么也叫不醒。只好将旁人都轰出去,自己一口一口往下送。他正睡得迷糊,愣把吃饭当成了春梦,满脸陶醉趴在怀里,吃两口,蹭一蹭,哼一哼,擦得火星四溅,转头又睡熟了。
这会儿看见横在床上的背影,被子褪到腰间,单衫下躯体轮廓清晰可见,随着肩头的轻微颤动,整个屋子都似乎摇晃起来。
长生想:我这是……怎么了?还是……他怎么了?
虚领顶劲,气沉丹田,凝神屏息,意守正念。
走过去,伸手抱起来。
“啊!疼……”子释轻呼。腰腿好比拧得过紧的扭股麻绳,几乎面临绞断的危险。揪着他衣袖皱眉,笑容却舍不得收敛,那副既痛苦又享受的模样,看得某人差点散功。
“子释。”
“嗯?”
“别……这样。”
“啊?”那一个没听懂,露出微带讶异和询问的表情。
唉——
长生发现,似乎不管他哪样,最后都会变成这样。每一个随意的表情举动,无不充满诱惑。有些恍惚的想:之前也是这样么?一时竟回忆不起来。好像是,又好像不完全是。
“别这样……大夫说……”
后半句好懂。子释问:“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要……清心寡欲……”
子释愣住。然后爆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头痛肚子痛,挂在他身上“哎哟”。
长生拍着他的背。怀里这个会笑会闹会说会动的身体简直就是一把火。
“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啊……”
“嗯嗯,我是祸水,我离你远点儿……哈哈……”子释推开他,东倒西歪去抱被子,却又被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搂住。
笑够了,抬头问:“哪个大夫说的?”
“谭先生。”
“哧!谭先生家里五房姬妾,小儿子才三岁,怎么不见清心寡欲?”
“……!”
看他一脸震惊,子释憋不住捶着他胸膛大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德兼好色,君子人也。”过一会儿,才微笑着道,“谭先生连养了六个闺女,急着生儿子继承家业——谭氏医术传子不传女。我劝他好几回,大概也没管用。刚才那话,跟你开玩笑的,可别出去瞎说,老先生非气死不可。”
斜睇着他:“至于你——我看你就是闲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听见那句“该干什么”,想起桌上的药和食物,长生给他垫好枕头,先将粥碗端过来。终于可以平心静气说话:“事情渐渐理顺,反而没有起先那么忙了。他们尽可以应付,用不着我。”
两个人一面慢慢吃,一面细细聊。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京里来信说,老三那边肯定没问题——秦夕和黄云岫都是最谨慎不过的性子,话说得这么满,还真少见。蜀州投降的消息,南边东边,包括涿州,都知道了,反是京里知道得晚些。等咱们真正动身,庄令辰估计,就该有人锦上添花,给父皇进表请封太子了……”
子释眯眼:“就算没人及时添花,庄兄也必定要设法点醒几个的——你这个军师,找得可真不赖。”
长生暗忖:最近军师大人似乎有事没事请教公主殿下的时候比王爷殿下还多,这个……要不要说呢……
口里却道:“我想,哪天得空,让符敖单独来见你。蜀州的水太深,这一个多月,可把他磨惨了。出发之前,你给他说说吧。”
“嗯。”
“等过了中秋——咱们多久没一块儿过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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