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朵花正在面前开放。长生忘了本来要说什么。手不由得伸过去,碰在他耳朵上。
子释微微一缩:“痒……”
改摸别的地方:“干什么……这样笑?”
“穿这么正式……有点奇怪。”
长生这才意识到,因为典礼的关系,自己今天穿着最正式的皇子服饰。在西戎本族传统盛装基础上,又参照锦夏习惯有所改良。这身装束,平时等闲用不上,为了这场典礼,内府令符骞特地差人提前送来的。
被他看得心中惴惴:“哪里……奇怪?quot;
“嗯。”子释冷不丁拽着他胳膊坐起来,龇牙一乐,照脸颊响亮亲一口,“很合适,真
好看。”
身子往后撤撤,略微端详,伸出右手食指挑起他下巴,大赞:“迷死人了!”
虽然两人独处时面前这个向来不知收敛,长生还是被这一句过于前卫的情话弄得颇窘。又有些怀疑,微红着脸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呃,好看?当初父皇颁布各种典制,大臣们为了朝服式样争吵许久,最后不过是互相妥协,弄出这么个四不像来一一从没听谁说哪里好看的。”
子释摆弄着帽子上的皮毛镶饰:“哧!那是他们没眼光。什么时候给我也弄一身穿穿……唉,恐怕穿不出这效果……”抓起毛茸茸一团在脸上蹭蹭,异样的柔软温暖。他记得自己从前对这类动物身上剥下来的东西十分排斥,不知何时,竟然也习惯了。
长生望着那张略带茫然与沉迷的面孔,一阵难以言喻的激情毫无征兆涌上来,猛然将他揽人怀中,像饥渴的兽扑向食物般狂吻下去一一心里一下踏实了。
今日一大早城外举行仪式,然后进城入宫,整天忙碌。不过离开他一个白天,然而所有的人与事隔在两人之间,竟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距离感,遥不可及,无能为力。
长生不可能像子释一样,明白这属于宏大历史叙事对个人情感命运的吞噬效应,却必然感受到历史洪流灭顶而来所造成的无助与恐慌。他忽然无比深刻的懂得了子释曾经的所有心情——
他为什么拒绝,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对自己说:事到如今,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决堤放水,疏导引流的人,一旦置身其间,与泥沙枝叶没什么两样。
当他身处汹涌人潮,当他面对万民欢呼,心里想着不知道他饿了没有,累了没有,会不会不舒服,有没有哪里难受……却无论如何不能回头,不能靠近,所有子释先知而自己后觉的问题,瞬间顿悟。对于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霎时感同身受。
先知者恐惧,后觉者无畏。
明明知道,明明害怕,不惜舍下一切往前走,只为了陪自己。
长生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懂得,他拿出的,是什么样的勇气。而自己需要的,又是什么样的勇气。
只想看见他,确认他,从而确认自己。
抱着怀里的人,怎样怜爱珍惜都不够。表现在行动上,却炽烈疯狂近乎粗暴。
子释想:这样下去可不行,一会儿真没法见人了……骨头被他攥得生疼,完全没机会开口抗议,只好尽量放松,双手环着他的背,轻柔的,缓慢的,一下一下安抚平息。
等到他终于放开自己,两个人都忙着喘气。
子释摊在他腿上呼哧呼哧,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问:“皇帝老爹怎么样?quot;
长生靠在车壁上:“不肯见我。”
“嗯。”
“父皇不肯见我,我总不能不见他。所以我就闯进去了。”
“啊?quot;
“是真病了,不过还有力气丢东西砸我。”
“然后?quot;
“都让我接住了。”
子释实在没法再严肃下去,被这句冷笑话逗得“噗”一声笑出来。
长生侧头:“其实……西戎部落的习惯,哪怕是一家人,必要的时候,争抢食物财产,互不相让,甚至你死我活,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什么太多可说的。当初老大暗算我,父皇以为我死在彤城,也不过就那样了。”
子释握住他的手。
“这一回,换作我赢了。父皇会这么生气,无非两点。第一因为我娘。他虽然待我们母子不错,却从未打算让我做继承人。这个意外,大概令他很不高兴。第二点,我觉得,输赢生死,他其实都看得开,但是,我的手段……让他害怕,所以格外生气。”
子释道:“第一点,将来各族通婚,特别是西戎贵族,各家都有几个杂交的孩子,这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一一带回来那么多美女,除了夏人,好像还有蜀州其他夷族部落的呢。”斜包一眼,“我说你,赶紧往外送。”
长生忍不住笑起来:“是,是。”又瞪他,“什么叫‘杂交的孩子’,真难听。”
子释忽略他的话,往下说:“老人家古板顽固,一时想不开也没办法。至于第二点,争夺江山本就是个最需要智慧的技术活儿。若论阴狠,老大老三从前对付你的手段,难道差了?他为什么不怕?人最怕自己未知的东西。老爹之所以忌讳你,因为他琢磨不透。他不知道,你用的是智慧,不是纯阴谋。这里边牵涉到的胸襟眼光,境界差别大了,你也不能指望他理解你……”
叹气:“也就是努力尽尽孝道而已一一多半要被人说伪着。且忍着吧。”
“伪善?真精当。中午我在父皇床前跪了一个时辰。禁戍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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