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顺叩得咚咚响,头都叩得青了!那刘彻又好气又好笑,便想再骂他几句。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公主果然是这样说的?”
张顺道:“确实这样说的!公主还说大将军身体不好,那些东西也没有看,等好了慢慢看了,再跟皇上谢恩!……小人不敢撒谎!”
刘彻心中已然明了,原来他送去的东西,卫青竟然是看都不看的!
此时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担心。气恼的是自己一片苦心,苦苦挑出来的东西卫青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辜负了自己一片心;担心的是卫青一向隐忍,如今竟然这样,显是真的伤心气恼了,此人x子外和内刚的,万一真的伤心绝情……?这便如何是好?
刘彻心中想着,一时便怔住了,居然忘了张顺还跪在那里叩头,结果张顺想停也不敢停,头叩得发晕!
半晌刘彻回过神来,才命这奴才出去。他这里反复掂量,挖空心思要挽回卫青。
想了良久不得要领,面前奏章和文牍如山一般堆积,一时怒火上来,便全部扫下案去。吓得几个服侍内侍宫女扑通跪在地上,没命地叩头!
身边的宦监令吴正也吓得脸s苍白,却不得不小心上来拾掇。那刘彻心中忧急,忽然问道:“吴正,若是你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怎么办?”
那吴正最是心思灵敏的,又是刘彻心腹之人,如何不知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小心道:“这个,小人想,恐怕得先劝回那人,才好慢慢解释的!”
“若是见不到那人怎么办?”
“这个……便写信给他好了!”
“不能写信怎么办?”
吴正几乎要抓狂了,咽咽口水道:“那就送他东西?”
刘彻脸上的沮丧已经十分明显了:“他看都不看又如何?”
吴正小心说道:“那就送他特别点的东西。?
“特别点的?”
“是啊,不用说,一见就明白您的心意的东西!”
刘彻眼睛一亮,慢慢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平y苦笑着听门上的人通报,宫中赏赐物品的内侍又来了。虽然心中有百般滋味,却打算依然面如春风谢恩接受下来。
不过,这次来的人却非同寻常,竟是皇帝身边的宦监令吴正,平y暗自惊讶,却不动声s。
那吴正笑眯眯的将其余物件点明,待平y谢恩后,便道:“长公主,这里还有一件东西,要面j大将军的!”平y如何不懂,便命人带了吴正到卫青居室去。
那卫青听说,忙披衣要跪拜,不料吴正却道:“大将军别忙着跪,这东西非同小可,还请大将军屏退左右。”
卫青一怔,便命左右人等退下了,那吴正才小声道:“陛下有旨,大将军免跪接着!”
卫青楞了一下,那吴正从怀里小心掏出个匣子递过来。
卫青心中纳罕,接过来时,是个朱漆嵌金鸾凤纹的匣子。那吴正小声道:“陛下给将军的东西在里面!”
卫青依言打开,却是一方锦帕结成的一个小小包裹。
心中疑惑着将包裹打开,不由得愣住了。
却原来是一包松仁儿!
吴正走了好半天,那卫青还痴痴看着松仁儿发楞!
这不是普通的松仁儿,是那种叫铁壳松子的松仁儿。当年卫青牧羊之时,曾在野地松林中拾得此物,充饥当零嘴儿都当过的。后来贵盛,别的都罢了,却想起这个来。
后来刘彻命人找来了,他十分高兴便随时吃着消闲!
这铁壳松子松仁最香,但是取出却十分不易。因为松子极小,只比黄豆大一点,用敲用砸都不行,只能用牙磕了,慢慢剥出来。当时刘彻好奇跟他吃了两颗,皱着眉道:“折腾个二半天,什么都没吃到啊?也亏你,这么不怕麻烦!”便不再吃了。只有自己仍是喜欢。
如今这么一包松仁儿,怕不有上千颗,粒粒完整,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
当时那吴正道:“大将军,这松仁全是陛下亲口磕出,一粒粒地剥出来。选完整的送来!”
卫青当时心中轰的一声,热血便往上涌!
吴正接着道:“大将军不要小看这一点东西,陛下昨儿为这点东西,弄了几乎一夜,今儿早上只嚷牙疼,手指尖都剥肿了!”
卫青耳畔一热,心中便酸胀胀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吴正还说了些什么,如何告辞出去的,竟是全部都不知道了,管自对了那包松仁儿发呆!
无论是伤害还是爱,这个人总是要把它弄得让人心中如针扎一般的!
斩情丝
元狩二年秋,皇帝刘彻命骠骑将军霍去病受降匈奴休屠王于浑邪王!
肃穆的朝堂上,丞相李蔡在宣读着任命霍去病为此次受降主帅的官样文章。
论身份,冠军侯够高,足够可以充当大汉正使,接受匈奴的投降;论勇气机智,骠骑将军够厉害,足够应对一切可能发现的变故,因此,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故而大家对于这件意料中的事情,都有点心不在焉,虽然眼观鼻鼻观心地庄严站立,却很少有几个人在真正细听!
皇帝刘彻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但他没有追究百官的不专心的责任,因为皇帝陛下自己就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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