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菊人点头道:“大哥也有意,那就更好了。不过你既然捐出了校舍,资金就我一人来好了。我商行里的布匹茶叶哪一项不是出自本乡本镇,也该回报些了。”
秋露道:“你这些年寄给同盟会的银子也有几万两了,要说回报,早回报了。留些给霜霜,不好吗?”
吴菊人道:“寄给同盟会的是为了推翻帝制,建立共和,什么时候成功还不知道,吴镇的人要得到实际的好处,遥遥无期。我离开家乡这么多年,能尽一分力就尽一分吧。霜霜嘛,宛玉的陪嫁分她一半,就足够她体面了。”
秋露对紫菀笑道:“听见没有,连你的嫁妆都算计进去了。”
紫菀却不笑,把手盖在吴菊人手上,道:“就算把我的头油都放进去,能助你成事,也无不可。”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乔之珩和秋露看看这两人,再互望一眼,耸耸肩头,无话可说。
打完牌,吴菊人就不见了,秋露问紫菀,紫菀笑而不言。到晚上吃饭时,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坐在餐厅里,就见吴菊人端着一只大号汤盬从餐厅厨房里出来,把盬子放在餐桌上,揭开盖子,道:“宛玉的长寿面,大家都来吃。”用挟甜点的大夹子把面分盛在七只深底汤盘里,又用长柄汤勺舀上面汤,第一碗先给紫菀,挨下来是秋露、乔之珩,再是三个孩子,最后才是自己的。
秋露看着汤盘里的菊苣芦笋虾仁面,菊苣淡黄,芦笋碧绿,虾仁粉红,面条细滑,上面还撒得有切得极细的法香,惊讶地道:“哪里来的?这法国厨子会做这种切面?”
紫菀笑道:“他做的。每年我过生日,他都要给我做一碗长寿面。我本来不爱吃面,但他做的面,我全吃下。”欠身在吴菊人脸上吻一下,道:“多谢三哥。”
吴菊人道:“船上菜蔬不多,又都是朝鲜蓟洋白菜之类的,我倒想给你做一碗雪菜r丝竹笋面,可惜弄不到材料。还好马上就要到家了,回家尽有得吃。”
秋露用叉子卷了面条吃一口,又问:“那这面呢?”
吴菊人道:“厨房有的是面粉,我问厨师要了两磅,再加几个j蛋,和在一起揉匀了擀开来,再切细煮熟就行了。一年到头吃西餐,生日总要让宛玉吃上一碗中国的面条。”
紫菀道:“三哥,你跟厨房混得这么熟,快跟你的伙计阿陈差不多了。”
吴菊人谦道:“我哪里比得上他,要真是他在,只怕连竹笋也弄得出来。”
乔之珩埋头吃面也不说话,直到把面汤喝光了,才道:“妹丈怎么会做的面食?”
吴菊人道:“上梁山。把带去的干货吃完了,只好自己想办法动手了。不光是我,宛玉也会自己腌咸鸭蛋,还曾想怎么做皮蛋。”
秋露道:“这两人大概在家里就想怎么吃家乡菜了,还好我的胃粗,不然要想依靠查理吃点嘴刁的,还不难为死他。他除了会煮咖啡,就会用火柴点烟斗了。”
乔之珩道:“谁说的,我还会炒j蛋。”
乔治道:“我会煎荷包蛋。”
乔冶也c进来道:“我会白煮蛋。”
霜霜站起来道:“我会水潽蛋。”
众人大笑,霜霜又道:“我还有个密诀,要想水潽蛋不黏锅底,先往水里加一勺糖,再把蛋打在上头,就不粘了。”
秋露道:“好能干的小姑娘,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霜霜笑道:“不是,妈妈教的。”
紫菀笑着问秋露道:“连阿哥都会炒j蛋,你会什么?”
秋露“呸”一声道:“小瞧人是不是,我会蒸蛋黄牛奶布丁。霜霜吃得还少了吗?她长得这么高,全靠我的布丁喂的。”
霜霜道:“是,舅妈做的蛋黄布丁最好吃。”
秋露搂过霜霜亲一下道:“还是霜霜跟我最亲,真是我的小心肝。”
霜霜问道:“为什么不是小心胃、小心肺,一定是小心肝呢?”
说得众人又是大笑。乔治揉着胃道:“笑得我的小心胃都痛了。”
乔冶装两声咳嗽,道:“我的小心肺都笑颤了。”
笑得霜霜不好意思,把头伏在秋露的怀里,不肯抬起来,怎么哄都不应。
紫菀笑道:“这下变成小心眼了。”
此番两家人会在一起坐船回国,却是接到乔家打来的电报,说是乔伯崦来日不多了,让兄妹俩人尽快回国,好见最后一面。乔之珩带了妻子和两个儿子,先渡过英吉利海峡,与吴菊人紫菀汇合了,再一起到马赛,从马赛坐船回国。
乔之珩来前已经接洽好了工作,在上海任商务印书馆的编修。而吴菊人听从紫菀的建议,把在巴黎的商社关了,铺面转手,举家迁回。在马赛的阿陈已经娶了当地女子为妻,不愿回来,吴菊人也不强求,索性把马赛的货栈商号送了给他,算是对他十来年忠心办事的奖励。
紫菀是知道稍迟整个欧洲都会卷入一场大战之中,迁延长达四年,伤亡几千万人。欧洲已非梁园,避之则吉。而悬在她心上的心事也一日重过一日,每天强言欢笑。乔伯崦的电报对她就是引子,就是讯号,命运已经开始把吴菊人一点点从她身边夺走。她无力对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吴菊人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无端端就会流泪,霜霜看见了,会贴心地替她擦泪,问她为什么哭。紫菀总是回答,外公快不行了,所以她才难过,又嘱咐她不要告诉爸爸她哭过。霜霜懂事,也真的不说。
因此吴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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