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童恩的神志完全清醒的时候,她正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身边紧紧搂着她的是钟岳那双有力的大手。她抬起头,目光清晰地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眼睛哭得红肿的许卉,焦急痛心的林一南,站在急救室门口的杰瑞和季思明,还有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林夕。
她把目光转向身旁的钟岳,忽然觉得自己一恍神的功夫钟岳显得苍老了许多,她心里清楚了,这不是演戏,也不是做梦,这是真的,真实的已经使她的心开始撕裂般的疼,疼啊,疼的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不能哭,绝不能哭,她的宇豪还在急救室里和死亡搏斗,她怎么能哭呢?儿子这会儿最需要的是力量,可是她怎么才能给儿子活下去的力量呢?她真想把儿子重新放回自己的肚子里,让妈妈来替你承受这一切苦难吧。
钟岳感受到了童恩的目光,他侧脸看向她,惊喜地发现童恩的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澈和理智,他的心既安慰又酸痛,大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脸,声音嘶哑地说:“放心,宇豪会没事的。”
童恩伸手抚平他眼角的皱纹,坚定地点点头,“一定。”
突然,急救室门上的红灯亮了起来,医护人员匆匆从里面跑出来,没有回答林一南的焦急询问,很快又匆匆跑进去,当那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大夫从门里走出来,钟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问:“你是患者的父亲?”
“是,我是。”钟岳连连点头。
“患者因外力撞伤造成肝脾破裂,引起大量失血,我们已经为他进行了修复手术,失血虽然止住了,但患者年龄太小,失血量过大,引起心肺功能衰竭,必须大量输血,否则有生命危险,可是我们医院血库的存血已经用完了,这里离市中心血库又太远,现在去取恐怕来不及了……”
“抽我的,我是他爸爸,抽我的吧。”钟岳不等大夫说完就挽起了袖管。
“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吗?”
“知道,我是o型血。”
“o型?患者的血型是b型,你不能给他输血。”大夫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我是他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不一样呢?”钟岳额头上的血管都绷了起来。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和子女的血型一样,孩子的母亲呢?孩子的母亲在吗?”
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独自站在一旁的林夕身上,林夕默默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姐……”林一南忍不住脱口叫道。
“大夫,我是b型血,抽我的。”一直站在钟岳身边的童恩突然开口说。
所有的人,包括林夕的目光唰地投回到童恩身上。
“你是b型血?那你跟我来吧,还有再化验一下。”大夫说完转身往回走,童恩紧随其后。
“童恩……”
童恩回头,镇定地看着钟岳,语气坚决地说:“我是宇豪的亲生母亲,就该抽我的血,只要能保住他的生命,我身体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他。”包括我的生命,最后一句话童恩没有说出口。
“童恩。”钟岳激动地叫道,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童恩和钟岳的背影消失在急救室的大门里,门外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一南走到林夕身旁,难过地看着她,声音暗哑地叫了声:“姐……”就说不出话了。
林夕冲他笑笑,笑容里的苦和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当童恩说出“我是宇豪的亲生母亲”时,季思明的眼睛忽地闪了一下,随即深深地暗了下来,他终于知道童恩再星空酒吧的眼泪是为谁流的了,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输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这个唯一让他心疼,让他想呵护、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彻底离他远去了。
无一例外,所有人心中那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刚才那一幕全部消失了。宇豪出事以后,童恩和林夕的表现,曾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许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她默默无语地站在那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想起童恩在信中那句话:许卉,我只能告诉你,我必须走。看着林夕努力挺直的孤独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她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显得那么贫瘠。
她忽然想起童恩说过的话:“其实我觉得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庸的,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幸福,如果能做一个平庸幸福的人,不是挺好吗?”她脸红了,为自己的幼稚和自以为是。
童恩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脸色白的几乎成了透明的,钟岳坐在她身边,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青色的血管,钟岳的心此时就连轻微地喘口气都疼得无法忍受。
童恩已经给宇豪输了一千毫升的鲜血,一千毫升啊,几乎是她自身血y总量的百分之二十多。看着她纤瘦的身体,白得像一张纸似的脸,最后一次抽血时,小护士无论如何也扎不下去,童恩急得恨不能夺过针管自己给自己抽,小护士为难地看着钟岳,“已经六百毫升了,再抽的话太危险了。”
“不会有危险,我感觉很好,这点血损害不了我。”童恩极力地说服小护士。
“童恩,再等等,也许很快情况就会好转,再等等。”钟岳矛盾地说。里面是生命垂危的儿子,外面是虚弱到极限的心爱之人,钟岳恨死了自己血管里的血,他情愿把生命给这两个他至爱的人,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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