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人一身蒙古锦袍,身姿虽威武,可面向我的手指却抖得如同帕金森综合症。眉眼里,燃着震惊的火焰。“德德玛?”他又一次的喃喃自语,好像整个身子都跟着摇晃起来。
眼前这人倒是眼熟,眼熟到他的画像被人扯过来翻过去的评头论足,我还跟老华讨论过其某处的“能力”问题。只是,以这般失态,以一位蒙古贵族来说,已算是异常失礼。十八的眉宇已然皱起,轻轻拽着我的手,嘴里却冷冷一哼,“这位王爷,您也忒失礼了些,就这么大喇喇的盯着我额娘?”说罢把小肚子往前一凸,唯恐别人瞧不见他腰间系着皇带子。
我被这话震的颤了三颤,额娘?
即将成为老华东床快婿的人自然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价的,咬着牙直勾勾的瞪了我一眼,摆明了是不信,可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跪下去请安,禀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探问是哪位皇子殿下。
十八冷冷答了,又像模像样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撇去文绉绉的拗口,也就这么几句,“皇阿玛很看重台吉你,我也为即将有你这样的姐夫感到骄傲和自豪。”以及,隐隐的指责了大清驸马学前班的某人对宫廷礼仪的生疏,并期待某人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于宫廷礼节方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瞧那多尔济暗地里磨牙的样子,也晓得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气闷。十八吆五喝六的教训完了,这才扯了我的手往回走,谁知那多尔济竟然还有胆说:“娘娘请留步。”
十八的小黑脸已然狰狞,多尔济做视而不见状,只无比真诚的对我说:“我对娘娘的赞美之意绝对是发自肺腑,请娘娘勿怪。当我见到娘娘的第一面时,竟以为我心目中的女神突然现身,震惊之下若有冒犯,还请娘娘念在臣一片诚挚之心,万请见谅。”
对一个真心诚意赞美你美貌的男人,女人都会有点欲拒还迎的娇羞吧?当十八气急败坏的将脸泛红晕的我拉走时,我甚至懊恼没给我大度的说声“谢谢”的机会。
那个悔啊!好像我多小家子气的似的,竟被吓得落荒而逃?简直是败坏我的名声么!
回到帐篷,我愤愤的撂开小十八紧攥的手,狞笑道:“儿子乖,过来额娘抱抱哦……”
十八很无奈的瞧着我,“美人姐姐,别说你瞧不出那个台吉眼神里的意味,那般肆无忌惮的打量!更何况,我一个皇子,本就该与后宫嫔妃避嫌,近侍们瞧得多了倒也无碍,只是那些蒙古王爷们,哪次不问皇阿玛要人要物的?那多尔济见我与你亲昵之极,未必不会存了轻亵之心,虽说皇阿玛也常将寻常宫女赏给那些王爷们,这‘答应’的身份又不上不下的,可我晓得皇阿玛是万万不会放手。若是那多尔济贸然的向皇阿玛要人,可不又是一场是非?”
分析的有条有理,最后,他还小大人似的深深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哪……我已可以预见,皇阿玛在不久的将来,又有一场大气可生喽!”
可疑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然后那场惊天动地的‘生气’啊,如约而至,就在当晚。
夜幕降临,浩浩荡荡的火把,无数堆起的篝火,隐隐约约传来的豪迈歌声,马头琴叮叮咚咚宛折的琴声,已让撩帘张望的我兴奋不已。十八的小脸上也漾着激动的神色,大叫道:“可了不得!竟快开始了!姐姐你快些梳妆打扮,我也得回去换身衣裳,宴席上见!”他一面着急说着,一面朝我摆摆手,一溜烟的跑了。
果不其然,他刚没了影子,便有宫女们捧了一大叠的衣物,描红着绿,花团锦簇的,只是……
我随手拣了拣旗装,虽都是些时兴的样式,又是新制成的,可要我穿那么高跟的花盆底儿在这坑坑洼洼的草原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指不定给“某人”多少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呢,想到那个“为老不尊”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温香暖玉的抱个满怀,又思及他时时刻刻的不忘占便宜的伟大理想,故而旗装是被我彻底舍弃。
自己倒是也带了几箱子衣物,英姿飒爽的骑马服是不能要的,太凸显曲线,又不适合今儿的场合。再就是些便装,我最喜欢的某府某小妾的做派,可不够郑重,更唯恐这么穿了又勾起老华的怒火,迁怒在某个,或者某些人身上。
如此看来,除了旗装,还真没什么其他选择。罢罢,配双绣花鞋也就是了。大不了就是矮人一头,或被人嘲笑不伦不类,总也好过被老华在众目睽睽之下浑水摸鱼,再得意洋洋的向那些蒙古贵族们宣称咱们大清朝多么“帝妃和谐”。
他这人哪,特爱营造那些暧昧不清的场面,然后在无数人铁青的目光中一通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如今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占有者”。
所以今晚得防着他这手,若这种“和谐”的画面被那些不明就里的蒙古王爷好一番妒忌和赞扬,某人的辫子倒是能骄傲的翘到天上去,而某些人怕是要摔杯子摔碗,又要顾忌是否会砸了这其乐融融的席面,又要恨得牙根发疼。
帐门又一次被撩,却是牡丹进了来,满面笑靥的捧了一叠衣裳。嬷嬷们为难的说道:“四侧福晋,万岁爷早吩咐咱们伺候和主子更衣,您看这……”偷偷指了指面色不豫的我,却被我狠狠瞪了回去。她一缩手指,扮了个苦脸,牡丹嫣然一笑,挥手让她们下去。
见我犹撅着嘴对床榻上的一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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