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停在河边,见她们从马车上走下来,蓝烟青竹连忙下船来,将苏昕络搀扶上去。甲板风景虽好,无奈太冷,担忧他身子抵抗不住,便坐进了船厢,好在这架画舫窗户够大,推开后,对面风景一目了然,苏昕络也就没有表示异议。
船桨轻轻划动,画舫绕阙桐河缓慢前行,途径千月阁临水后门,柳瑛抬头看向那面窗口,花娘容容的样貌顿时浮现眼前,并非她记性太好,而是对方留给自己的印象太过震惊,即便过了一年,仍是挥之不去,遗憾的是今年花架未搭,想来是没有歌舞可看了。
拐入秀汀街,四周船舶渐多起来,有装饰奢华的画舫,也有平头百姓划的扁舟,依照谢芳尘的性子,必定坐了画舫出来游玩,柳瑛探头探脑的四下里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她的踪影,却在街角看到个熟悉人影,连忙高声吩咐船娘:“在‘霍氏灯笼’那里靠岸!”
苏昕络斜眼瞧了下,凝眉一思索,随即笑斥道:“靠岸作甚?莫非你还想去猜谜不成?”
“自然不是,”柳瑛拍拍腰间别着的钱袋,得意道:“人不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我可是特意带了银子的。”
画舫船舷较高,靠岸后柳瑛出了船厢,踩着甲板轻轻一跳便上了岸,缓步走到摊前,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取了盏荷花灯在手上,霍英抬头瞅了她一眼,轻笑道:“是出银子还是猜谜?若是后者,桔梗那谜面我得预先取下才行。”
柳瑛“咦”了一声,本以为生意人迎来送往过眼便忘,不料她竟记得去年自己猜过的谜题,苏昕络曾夸赞过她才情好,如今看来,还要加上记性好这条,她从钱袋里取了块碎银子出来递过去,轻笑道:“不给霍小姐添乱了,直接付帐便好。”
“承惠。”一块碎银子可以买走整个灯摊,霍英淡定的接过来,丢进地上的木箱中,便坐回竹椅上,提笔给糊好的宫灯绘图案,丝毫没有找零的打算,柳瑛笑着摇摇头,提着荷花灯回了画舫。
有秀汀街高耸的阁楼阻挡,风吹不过来,也便没有先前那般寒了,苏昕络接过递来的荷花灯,上了甲板,扶着桅杆小心翼翼的蹲到船舷边,闭眼默念一番,这才将其放进水里。画舫开始前行,一圈圈波纹缓缓晕开,小小的荷灯随之荡漾摇摆,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柳瑛就这样静静看着,去年此时种种情景历历在目,那时的处境那时的无奈,统统都已远去,穿越来此整一年,此间情形可谓波澜壮阔,虽极力保持淡定平和的心态,仍是让她感慨颇多。时间果真是世间最有效的利器,能将人的棱角磨平,也能让事态发展峰回路转。
将苏昕络扶起,揽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不管怎样,既然选择了开始,便再也没有退路可选,无论前方是康庄大道,还是奇峰险滩,她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毫不犹豫的向前,再向前。
第51章
正月还没过完,安平女皇便驾崩了,丧钟长鸣,满城缟素,就连苏昕络也不得不挺着大肚子前去祭奠,玉棺下皇陵的当日,遵先皇遗旨,年仅三岁的平瑜在太庙祭天登基,并封皇子安钥为安钥帝卿,平瑜十五岁及笄亲政之前,暂由其摄政监国。
垂帘听政之事,历史上屡见不鲜,而正主并非后宫君侍,而是一个尚未出阁的皇子,民间难免有所非议,相较之下,拜安平先前狠辣决绝的党派肃清所赐,朝臣间并未出现反对之声,又加权臣谢相的鼎力支持,朝政并未因帝王之间的更迭而纷乱。
与南沂比邻的西岐,乃兵强马壮的好战民族,且茶盐供应多半依靠南沂,先前皇室收归经营权限已经让其怀恨在心,此番先皇驾崩幼主继位,边疆守军难免人心惶惶,正是出兵的大好良机,自是不肯错过,于二月初在两国边境开始屯兵,及至三月下旬马肥草茂,正式出兵南沂。
其实南沂军队并不强悍,多年来每逢战事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关键一点在于军心团结士气高涨,而这些的前提便是御驾亲征。西岐此番大军压境,也是冲着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平瑜自然不能离京,安钥不顾众臣阻拦,毅然决定代为亲政,拜上将军司徒娴为主帅,政务暂交谢丞相打理,于四月十八领兵开赴边城泗洲。
出征那日京城百姓云集南门口为其送行,柳瑛本想跟着凑下热闹,无奈苏昕络夜晚着凉染了风寒,她端茶送药一步不敢离身。听顾姨回来说,四殿下金甲黑袍玉面,骑在威风凛凛的战马上,险些晃花她的眼,柳瑛遗憾的直叹气,苏昕络在里厢哼了声,她转身走进去,抓起他略显浮肿的胖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调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虽说公子丑是丑了些,但瞅多了也就顺眼了,再看那些模样漂亮的,反倒不习惯了。”
“敢说本公子丑?”苏昕络一把甩开她,柳眉倒竖,怒道:“你个五短身材的,有什么资格嫌弃我?若不是本公子被无奈,就算你把自己tuō_guāng了往大街上一躺,本公子也不会斜眼瞧你一下。”
本是玩笑话,见他长牙舞爪,唯恐动了胎气,柳瑛刚想哄劝,却见他突然眉头禁皱的捂着肚子,吓的她连忙扑过去,关切的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痛,肚子痛……”苏昕络声音颤抖的厉害,额头上冷汗也跟着流下来,柳瑛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胳膊被狠狠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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