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散开,露出前面不远处一方高台和石阶。
前后左右不过十几米见方,往上看是一片黑压压的雾,连阳光也无法照射下来。往脚下看,暗红色的坚硬土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石台。只有周围空气里漂浮的幽幽蓝火将这处压抑的地方照亮。
就在那高高的石台旁,孤孤单单的倚靠着一个人影。他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凝固的漂亮雕像。仰着头的姿势,不知看向何处,紧闭着眼睛,只露出被斑驳锁链穿透的喉咙。
舒鱼喜欢浮望的脖子,喜欢那个在他说话轻笑时会微微颤动的喉结,她经常亲吻那里,每次她亲吻那里的时候,浮望就会笑着把她捞起来,温柔的给她一个深吻。现在,那里被一根锁链穿透,那样惨烈的伤口,如果是普通人就已经死了吧,就算不会死,穿过去的时候有多痛呢?
可是他脸上看不见一丝痛苦,只有一种让人动容的安宁,却又莫名让看到他表情的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恸哀伤。他的头往后仰着,枕在石台之上,从前令舒鱼爱不释手的长长黑发流水一般蜿蜒的往下垂落,迤逦洒满台阶,铺在他身上散开的红衣衣摆之上。
浮望爱穿青衣,通身温润清澈,舒鱼曾想过,如果浮望穿红衣会是什么样的,现在她看到了。浮望穿着如滴血一般的红衣,但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有人能把红衣穿的这么冷?一晃眼,她好像看到浮望满身的血。
那真的是红衣,而不是鲜血染成的血衣吗?
舒鱼瞳孔紧缩,连心脏在这一刻都像被人紧紧握住,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连一旁的天决明也顾不上了,只是紧盯着那个熟悉的人影,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前走,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高台旁还有石阶,同样是暗红色的,但是在舒鱼走上去的时候,不论是高台还是石阶,都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流转起淡淡的红,仿佛鼓动的心脏。
舒鱼在石阶上踉跄的绊了一下,然后直接扑到那个毫无反应的人身边。此时此刻,舒鱼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先前暗下决心的克制,忘了自己不能被天决明看出异样,她只是感到无比的伤心,眼泪自然而然的涌出来,砸在自己颤抖的手上。
来到近前她才发现,浮望胸前心口处也穿透着一把锁链,紧紧将他缚在这里。舒鱼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冰凉的触觉像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又去握住他的手,将那同样冰凉的手捂在手里。
天决明负手站在原地,脸上带笑,并没有制止舒鱼的动作,只是那样看着舒鱼跑过去,浑身颤抖的去触碰那个人影。
舒鱼很伤心,很难过,他看得出来。可那又怎么样呢?会比他更痛,更难过吗?直到看到舒鱼试图去触碰那些锁链的时候,他开口说:
“徒儿,你在做什么。”
舒鱼浑身一震,抓紧浮望的手转头看他。
天决明慢慢走过去,踏上高台,然后从身后环住舒鱼,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吗?是为了彻底的消灭这邪恶的魔主啊,来,拿好我给你的九杀针,扎进面前这个魔的身体里。”
他说着,将一枚九杀针放进舒鱼手中,抓紧舒鱼的手,带着她就要刺向浮望的躯体。原本浑身僵硬的舒鱼突然用力将他挣开,然后一挥手将那针扔到了远处。
天决明放手,站在她身后,悠悠道:“怎么了,徒儿不忍心?只要杀了他,徒儿就再也不用难过,这不是很好?杀了他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容易,因为他不会反抗。”
舒鱼闻言,颤抖的更加厉害,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语气里仍有几分哽咽,“……你,是浮望吗?”
“你觉得呢?”天决明笑问。“一个满身正气的修真正派弟子,和一个杀戮无尽的魔,会是同一人?”
“国师,叶临淮,隐岚,都是你吗?”舒鱼问。她之前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不敢相信,后来她在九师叔身上试了几次,发现九师叔确实无法给她那种熟悉的安心感觉,然后刚才,她触碰到浮望的身体,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令她动容。
古今中外各大名侦探都告诉她一个真理,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真相,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最强的。现在看到天决明刚才那些反应,她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了。这个让她觉得和浮望极为相似的天决明,确实就是浮望。
她该高兴吗?浮望没死,还在她身边。她该生气吗?浮望一直在骗她,看她伤心难过都没有和她相认。她该哭还是该笑?
舒鱼比刚才还要伤心,因为她的大鱼黑化了,好像比原著里的黑化还要严重的多,起因很可能是她。
天决明不再笑了,他伸手摸摸舒鱼脸上的泪,“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只有浮望才会让我感觉到那种安心。”
天决明忽然弯下.身子,舔了舔舒鱼面上泪痕。两双眼睛对视,呼吸相闻,天决明将额抵在舒鱼头上,“小鱼,九杀针确实可以将我彻底杀死,如果是小鱼的话,我是不会反抗的,那么小鱼要不要杀我,为民除害呢?”
“不。”舒鱼缓缓摇头。
“我以为私情和大义,小鱼会选大义,难道小鱼所谓的爱就那么重要,能让你放弃底线和良知?小鱼不是很善良吗,嗯?”虽然口中喊着从前对舒鱼的爱称,但浮望语气里却没有了许久之前的那种令人心醉的怜爱。
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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