儆了猴,他又马不停蹄地回仲陵。段明一路跟着,稀奇他怎么突然这么能撑,气儿都不歇一口,早上查账,下午问罪,晚上砍人,然后连夜赶路,简直是一天换一个地方。
进了仲陵城门,满城萧条之中也有了些许稀薄年味。季鸿下了马,牵着缰绳在街道百姓之间穿梭,还遇上了一队迎亲队伍,火红的花轿热热闹闹地横在路中央,这是民间赶乱岁,至年三十前,婚嫁迎娶,都是大吉。轿帘被风撩动,隐约晃出新妇的脸,是个有些瘦但难掩喜悦的姑娘,手里的团扇转呀转,见轿帘卷了起来,忙低头娇羞地遮住脸庞。
季鸿着绯色公服,牵着马走在花花绿绿的队伍旁,熠熠生姿,只是他面色白,眉头又皱着,即便是穿得如新郎官一般红,却也是无端冒着一股寒气。
直到迎亲队伍敲敲打打地过了街,露出对面院落门前一个正与小童分糖吃的瘦薄身影,季鸿绷了好几天的眉心终于慢慢地舒展开了,仿佛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段明终于了悟,怪不得这般狼追蛇咬似的赶路,原来是想小公子了!
大雪纷纷扬扬,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日,冻得人脸颊红彤彤。
余锦年抬起头,看到阶下英俊潇洒的季大人,手边的黑马嗤嗤地朝他喷气,他琥珀瞳子落光似的猛然亮了起来,后背轻松地倚着门框,笑了一声:“呀,我们家的大官人也回来啦!”
远处的唢呐喜庆嘹亮地吹着百鸟朝凤和折桂枝,却都不如他这声“回来了”悦耳动听。
腊月廿五,仲陵初定,百神登天,时无禁忌。
季鸿忽然也很想赶一波乱岁。
余锦年很喜欢他这匹大黑马,鬓毛如油墨一般光亮,看着威风凛凛,他走到阶上伸手去摸,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瞧。星点的雪落在季鸿肩上,似红梅上落了霜,他突然往前一步,揽了少年入怀,手臂紧紧地箍着对方,垂首埋在他颈间。余锦年被吓了一跳,僵愣片刻回过神来,慢慢抬手覆在季鸿的后背上,轻轻地捋了几下,温和道:“做什么呀?勒着我了。”
季鸿心里的不安被他一下又一下地安抚好,积压了多日的疲累终于破溃,山崩海啸似的向他袭来,他肩头一沉,几乎是压在余锦年身上了。过往的路人都知晓这院子是大将军们住的,纵然他们两个在门前堂而皇之地又搂又抱,也没几个人敢去细看。
余锦年被他勒着进了府,赶紧命人关上大门,这才松一口气。
“平安回来就好。”他道。
季鸿不动,手掌贴在余锦年的后背心,感受他小炉一般火热的温度:“我好像许久未见你了。”
余锦年发笑:“又说什么糊涂话,冻傻了不成?”
季鸿不糊涂,他只是一刻都不愿余锦年离开,他失去得够多了,好像每每都是一闭眼的功夫,天倾地裂,洪流一般把他往深渊里推。燕昶兵败南下逃窜以后,他又开始常常想到二哥季延,想季延没有说完或者没来得及说的话,但却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最后一次在梦里见二哥,是信安那场大火以后,二哥说让他好好修缮心房,别让后来人住得寒酸。
季鸿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中,是不是已经足够温暖,他住着觉得舒适不舒适?有没有什么要再修一修补一补的地方?
他在少年颈边重重咬了一口,余锦年一个激灵,忙推开他左顾右盼,这府上可不止他们两个。这府院够大,闵霁和赫连将军、卫将军几人也都各领了一个小院子,众人又常常在前厅相聚,商议军事,诸多武将文吏进进出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让哪个谁瞧见了,脸都丢到五湖四海去了。
他才瞧见月门后头晃过去了一角衣影,还没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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