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然而听到这话,黑衣男子却轻轻一笑:不劳改日了。
随着话声落地,那人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向几人冲来。这下可惊得众人面无血色,刚才局面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起伤人,不死不休了呢!然而刀架在颈子上,又不可能坐以待毙,几人面上也显出凶悍之色,搏命厮杀起来。
只是群羊再怎么悍不畏死,也不可能降服猛虎。只见场内那道黑影飘忽不定,举手投足都是一条性命,虽然用的招式不多,却招招落在要害之上。沈雁看的也不由愕然,不是说那人剑法有多高强,内力有多深厚,而是他的步伐鬼魅,轻功高绝,身形中更是透着一股邪气,却又不是那般热衷折磨敌手的邪魔路数,只是邪,且戾。
未出片刻,几人就都变作了尸体。那男人也不看足下这些尸首,信步朝前走了两步,向沈雁落足的方向看来。
阁下呢?
杀了数人,这人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未溅上,手中剑已入鞘,又成了一派翩翩公子模样,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阴郁,让他眼中戾气更胜几分。
沈雁笑了笑:只是路过,凑巧看了这么一出。
沈雁是个浪子,浪子最擅长的就是笑作无辜,一双细长眼睛微微弯起,眼下生出几道笑纹,看起来简直人畜无害。男人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作答,不由挑起一抹冷笑:戏可好看?
挺好奇江湖中何时出了你这么个人物。沈雁摸了摸下巴,诚实答道。旋即又好奇的问了句,你跟姚浪可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真心实意。此人虽不是姚浪,但是应该跟玉面郎君长得极像,否则刚才那伙人也不会半夜堵在这里触霉头。前几日自己才刚被人冒名嫁祸,遇到一个同样辨不出身份的人,怎能不让他好奇万分。
只是这一问,没能得到答复。
看着面前那人不善的神色,沈雁浑不在意的露齿一笑:我叫沈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衣公子上下打量了沈雁一眼,才开口道:严漠。
能被人称作浪子、好事鬼,被诸多怕麻烦的家伙避之不及,沈雁在江湖中的名头自然也不逊于他人,然而面前这人没有露出半点久仰大名的神色,反而在说起自己名讳时,有点难以察觉的孤傲。朦胧月色拢在他身上,让那张俊美面容愈发出尘,又奇异带着点跟他样貌截然相反的落拓寡欢,似是跟这江湖全不相容。
虽然身边没几个朋友,但是沈雁看人的眼光绝对不差,更是喜欢结交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想跟面前这位严公子交个朋友。
可惜,今日不是时候。
叹了口气,沈雁歉意一笑:今日在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他日如若相逢,必请阁下饮一杯好酒。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停留,再次飘然向远方掠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尽头。看着对方背影,严漠指尖微动,突然产生了种纵声狂笑的荒唐感。他此生虽不嗜杀,却也没兴趣放过那些招子不亮又敢捻虎须的蠢人,取人性命只看场合、心情。汉人高官、鞑子乱兵、武林同道层层血腥换来阎魔诨号,虽不能止小儿夜啼,却也足够江湖人闻之色变。然而他在两淮蜀中闯出的凶名,如今却连一个诧异都换不到了。无人知他名讳,无人晓他功业,也再也没有麾下千余门众。如今的他,只有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狼狈皮囊,以及一身污名。
从开阳城走来,严漠已经不止遇到了几次这样的夜袭,有时来犯者武功低劣,也有时不乏高强好手,然而不论是谁,都不肯信他并非那个姚浪,身上内伤正在痊愈,胸中郁气却无处发散。在这荒唐的世界走上一遭,也许他真格就要入魔,忘却自家本性,然而今日,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并非姚浪,看出这具皮囊下还另有其人
一个自称看客的路人。一个见他杀人还诚心邀他喝酒的路人。
何其的荒唐可笑!
深深吸了口气,严漠信步走回那几具尸体身旁,剑鞘一晃,一人腰间的钱袋就落在他手上,掂了掂足有数十两之重,也不知此人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就他近日观察,此间盐、铁、马匹、酒水均可随意贩卖,没了官家制约,自然就没了海沙帮、巨鲸帮、长浪帮等割据大江南北的势力。蒙古铁蹄的威逼不在,这世道像是散了架般,再也凝不起杀伐果断的门宗,有的只是名门世家,是数代传承的基业。
眼中的戾气闪了一闪,终于消弭不见,严漠瞥了眼地上尸骸,迈步朝院外走去。既然生在了这荒唐世道里,就不该再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如今看来,追着这副皮囊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先从他们算起吧
夜色渐浓,那席黑衣也渐渐融入了夜幕之中。
比起严漠,沈雁的运气似乎有些糟糕。因为驻足观看那场打斗,远远缀在身后的追兵居然摸了上来,在城外的树林中堵住去路。为首一个和尚双手合十,朝沈雁颔首:贫僧少林智信。沈施主,方丈有请,还请您跟我们走上一遭。
其实苦圆大和尚并非少林僧人,只是常年浪迹江湖的小庙游僧,修得是金刚法门,最喜持杖护法,铲凶除恶,颇有几分痴态。沈雁跟他相识数载,深知和尚为人迂腐,但是和尚是个好和尚,不怕麻烦,还经常跟在沈雁身边,跟他一起解决那些恼人麻烦。沈雁的朋友太少,这样的好朋友更是难得,此次和尚意外暴毙,怎能不让他花下心力寻找真凶。
只是偏偏有人认为,真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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