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保镖们刚要松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个声音,“不准放。”
严中裕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柄没开刃的藏刀。走到年轻人身前,他就把刀拔了出来,用刀尖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其实他们没少见,见面的时候,战逸非有时还叫他“严伯伯”,可这会儿,严中裕就跟不认识对方似的,他用刀尖把战逸非的脸掂起来看了看,然后说,“六千万才嫖这样的,太贵了。”
战逸非仰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合着,显得悲戚又绝望。
严中裕手臂用力往前一送,没开刃的刀尖便深深陷进他的脖子里去,简直要如撕开一层纸般,将他捅穿。
“老畜生!你——”严钦情急之下就骂了出来,刚想向老子扑过去,就被保镖给擒住了。
“我替老战管管儿子。”严中裕抬头去看战榕,笑着说,“我倒忘了,也跟你一个姓。”
站榕把目光挪开,投往别处,“反正不是我儿子。”
即使是不开刃的工艺品藏刀,直接劈砍在脸上、身上,都是要命的疼。一开始保镖还得摁住战逸非的肩膀,后来就用不着了,这个年轻人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像砧板上的鱼那样被刀抽打。
“老畜生!你他妈敢打我的人!”在一群宾客面前,正业集团的少主像跳梁小丑一般蹦跶,破口大骂,“我、我撞死我自己!我他妈让你断子绝孙!”
严钦骂得越凶,严中裕打战逸非越狠,骂着骂着,严钦明白过来,不敢骂了。
战逸非头破血流,鼻梁骨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他像一滩泥一样被两个保镖扛起来,甩手扔到街上。
许多人看见了这一幕,但没人管,连警察都不管。正业集团的公关最是到位,这么小的事儿明天都不会见报。
严钦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严中裕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不是宠溺儿子,只是觉得有钱人消遣穷人天经地义,犯不上干预。但今天这闹得太过火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的儿子给他丢了脸。
严中裕扔掉手中藏刀,反手就给儿子一嘴巴,他说,你给我马上滚到国外去,别待在国内再丢我的脸!钱我可以留给你,也可以一毛钱不剩全捐出去!
严钦被打得很惨,战逸非被打得更惨,可他好像还想站起来。在地上艰难爬了两米,待靠近一根电线杆,他就扶着它,摇摇晃晃,直起脊梁。
电线杆上贴着会所招募“公关先生”的小广告,要求作风开放,承诺高薪日结。
全身都疼,疼得天崩地裂,战逸非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头上的血倏忽流进眼睛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一百十七章把生活交给时间(尾声)
伤筋动骨一百天,战圆圆躺在医院,百无聊赖非吃即睡,把本就挺大的脸盘养得银盆一般,白中发亮。
她哥来看他,一进门就跟一个男孩打了照面。
战逸非想起来,男孩就是那天在医院里远远看着自己的那一个,他此刻手里正捧着一个塑料盆,盆里尽是瓜皮果壳。
战圆圆坐在床上,咵嚓咵嚓地磕瓜子,一见哥哥就挥手如舞,嘻嘻傻乐。其实走路还是有点跛,但她乐观,苦哈哈的也得跛,为什么不乐观呢?看见哥哥眉头锁得紧,战圆圆有点心疼,反倒安慰他说:“医生说我天生就有点长短腿,是现在年轻瞧不出来,老了一准要瘸,你说巧不巧,这一撞倒正好一个长度了。”
“也是。反正你都胖成这样了,谁还管你瘸不瘸。”战逸非微微一笑,一张脸总算露出一点暖色。
“喂!小非非,你信不信我让徐亮轰你出去啊!”战圆圆嘴上嚷得凶,其实心里倒高兴,她知道她哥也是刚刚伤愈,这阵子过得尤其不容易。
塑料盆转眼满了,战圆圆还没停下嘴,男孩不得已将两手兜成一只笸,毕恭毕敬地去接女友吐出的瓜子壳。
战逸非听见妹妹叫这男孩“小亮子”,同他讲话多半要笑,不笑的时候便颐指气使活像慈禧。
战逸非欣慰的同时,又不免起了点阴暗的心思:那些与“我爱你”长短一致的句子里,最生死不弃的是“还我钱”,最童叟无欺的是“你胖了”,这世上哪有生死不弃、童叟无欺的爱情呢?不过也是一个壮志胸怀的年轻人,突然就想少奋斗二十年罢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听见方馥浓的消息了。
“妤姐……妤姐昨儿来看过我了。”
“哦。”喉咙卡了半晌,卡出简洁明了一个“哦”字。其实他想去见一见温妤,但温妤始终避而不见。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人若打定了主意要躲另一个,大抵是能躲成的。
正如同他为了避开与战博夫妻碰面,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来探望妹妹。人虽能避开,可这对夫妻的消息却不经意间总能听见,他听说他们最近在卖房子,不住上海了,要回温州老家;他听说榕星钢厂的那块地皮上,旧厂房已被拆尽,正业广场的高楼正拔地而起。
他还听说,觅雅最终还是被卖了出去,但接盘的人不是花之悦,而是半路杀出来的另一家公司。
见哥哥不说话,战圆圆吐了吐舌头,“昨天妤姐坐在我床边,说不了几句话就掉了眼泪,她跟我说,她要走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大概又要出国了吧。”
有人为逃避而出去,有人志得意满就要回来。战逸非同样听说,战榕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正在帮助他爸打理公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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