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燃了荷花灯,将其放入水中去。
雀榕撇过头去,忽的瞧见边上有一盏花灯被雨水浸湿了,一直在岸边未曾飘出去。他拾起来,准备倒了里头的水,再重新放回河中。
刚把水倒出去,雀榕一怔,“你看看这个。”
“什么?”薛鹤凑过脑袋来瞧。
这灯已经坏了一半,里头写了两行字:不受人间苦,共享人间福。
落款名字是许来苏。
雀榕说道:“这话,许大哥也对我们说过。”
薛鹤拿过荷花灯,再仔细看看,似乎并无什么其他特别之处了,“或许前些日子他们来过这里?”
雀榕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去问问那小贩。”
二人拿着灯去问话了,语气和善,说这是自家的小妹,许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处遇到,便问问了他们的下落。
那小贩说:“这小姑娘瞧着十岁大,机灵可爱,是跟着她父母来的。这灯确实是我这里卖出去的,这字儿也是在我这儿写的。”
“是什么时候来的?”雀榕问道。
小贩想了想,说:“也就五天前吧?”
“你记得这么清楚?”薛鹤质疑道。
小贩说:“我记得那日也是下雨,来定缘河的人不多。雨特别大,我还摔了一跤。那小姑娘一直笑嘻嘻的,跟着父母出来玩,心中高兴吧。”
再问问其他,这小贩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不过眼下可以确定,许三一家三口来过这里。
“知道他们来过又如何?”薛鹤问雀榕。
雀榕垂着脑袋,发丝从他耳旁滑落,“我只是一直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许大哥说他们将人带走的时候,他并不知情呢?既然不知情,为何不去找回来?他……”
细长的眉眼渐渐垂落,薛鹤没忍住,伸手撩起他的发丝。
雀榕一怔,撇过头去,纤长的指尖还落在他耳畔边,两人之间只有咫尺相隔。
“你继续说。”薛鹤神情淡定从容,似乎在做的事情并未太出格。
雀榕只是僵持了片刻,继续说话的时候,吱吱唔唔,一时不知从何继续说起,“许大哥……许大哥……”
“嗯?”薛鹤为他挽好发丝,端正了青冠。
掩饰着心中的捣鼓声,雀榕转过身去,便往闹市方向走去,“我是在想,许大哥当真不知道吗?”
“你是觉得,他原先是知道的,只是送走了许来苏之后,他又后悔了?”薛鹤猜测道。
雀榕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他的表现,并不太像是完全不知情的。”
听他这么一说,薛鹤还是没有弄明白,他对许三并不了解,分析不出个大概。倒是小郎君,与他家相识应有数年,他的想法定然是没错的。
薛鹤还在思考这事儿,就听见小郎君又接着说:“而且苏大嫂也是,一直只躲在家中哭,也没见她闹上一句。若是自家女儿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这一家人似乎太过冷静了。我只知道,苏大嫂一直很疼爱来苏,不可能就这么被人带走却不吭声。”
薛鹤很少能听到小郎君能说这么多话正听着,就站在他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
小郎君思前想后,“这事儿,还得细细分析,不是这么简单的。”
想起沿路来的听闻,薛鹤忽然想到:“说起来,我忽然想起来这龙女诞。据说这龙女诞是举办一整个月?”
“好像是如此的。”雀榕瞻首,他摊开手,阳光穿过指缝,滑落在地,“这一整个雨季,都会在这里,这里的人非常重视。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从未来这里看过。”
“一整个雨季啊……”薛鹤盘算了一下,“每年如此?”
“恩,每年如此。”雀榕道。
两人往前走去,拿了那许来苏的花灯便走了,不愿再此处逗留。定缘桥欢声笑语,他们却心中沉重。
“若是此事了了,小郎君想去做什么?”薛鹤问道。
“我只想,若是来苏没事便好了。”雀榕低头看着那盏花灯,嘴角满是苦味儿,“她那日来这里放花灯,心中还该多愉悦啊。”
“我们先回去吧?”薛鹤提议道。
“回哪里?”雀榕问。
“回……”薛鹤又想起那个梦魇,不愿回花斋去,“去哪里都好。我听闻京中光景不错,小郎君可去见识过?”
“我从未出过邺城。”低下头,雀榕喃喃道。
“如此甚好。”薛鹤心中雀跃。
“嗯?”他抬起头,心中不解。
薛鹤拉起他的手,说道:“天大地大,我也未曾去过,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一起去。”
明知道他做不到,雀榕还是被逗笑了,心中释怀了不少,却并未挣脱开手,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薛公子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薛鹤站到他面前来,信誓旦旦的模样,别提有多较真。
雀榕低头笑了笑,也不拆穿他什么了。天大地大,可薛公子偏偏生在天界。
不远处,一群拿着锄头的人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薛鹤抬起头,见人群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雀榕闻言也回过头去,端详片刻后,道:“这群人,好像就是朝着我们这方向来的……”
第35章
民众兴师动众,惊扰了路边的小摊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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