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在这时发作?
柳十七脑中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他的意识猛地因为那阵疼痛空白了片刻,眼前一片浑浊,再次清明之时,已有刀剑杀至眼底!
他一愣,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却先于理智地动了。
张开的五指迅速握拢,二指并列,仿佛点穴之手,却并不是点穴之招。他眼中霎时只剩下那领头人颈侧,侧身闪过后脚下半旋,回首猛地掐住那人颈侧的要紧之处。
柳十七感觉丹田中有什么内劲正源源不断地溢出,顺着经脉凝聚在指尖,他指节稍一用力,那人却突然动不得了!而柳十七没放过这机会,手腕一扭,那人颈侧就这么活生生被撕开一道口子,他空余的手顺势打向领头人的后心----
这一下,那人顺那推力滚出数丈,狠狠地砸到山壁之上,当即呕出一口血,动弹了几下,身体蜷缩起来再没声息了!
柳十七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上面还留着那人的血,他浑身颤抖,瞳孔微微收缩,竟是害怕大过了一切。
这是什么?
为何他会突然使出来?
谁教他的
山谷中瞬息万变,一把长剑就要趁柳十七发呆时捅破他的胸膛,镖头要回身护他已经太迟。众人一阵惊呼,柳十七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甚至忘了闭眼。
“铮----”
他只听见极轻极浅的一声,随后耳畔撕裂开的,仿佛是偷袭之人的惨叫。柳十七看着他胸口绽开一朵血色的花,面无人色地哀嚎数声,往前一倒,身下蔓延出大片血迹。
而在尸体横卧之后,一道白影自山壁飘然而下,如雪落无痕般轻轻地立在了黄土上。
他往那里一站,哪边都不知道是否为对方的援手,一时默契地停止了争斗,只齐齐地望向那人雪白的衣襟。
此人负手而立,看着甚是年轻,黑发随意地挽起一半,发髻有些像女子常梳的样式,却又半分没有阴柔气,浑身裹在一袭白衣当中,衣摆处绣出了精致的墨意山水图。他腰间佩剑并未出鞘,背后负一把细窄七弦琴,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柳十七:“你是……”
下一刻,那人欺身而上,掠过柳十七旁侧时伸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腰带,把这么个半大孩子犹如没什么重量似的拎在手头,往山壁上一借力,仿佛一只轻灵的雀,迅速掠出数丈远,声音遥遥地传到原地的人耳中:
“这孩子我要了,诸位请自便----”
柳十七被他抓在手中,闻言立时便要挣扎,可那紧握自己衣带的手宛若千钧之重,他竟挣脱不开,反手揪住了那人的衣裳。
白衣人眼皮一垂,注视着他的目光竟是温柔的:“别怕。”
柳十七:“……”
他被这两个字吓得震惊当场,自小到大对他说过这话的除了闻笛再没有旁人,可这人无论从装束还是相貌,除开一身能奔丧似的白衣,和闻笛哪里有半分相似?!
柳十七一瞬失去了思考能力,不知脑子里乱哄哄地过了什么内容,阴差阳错地安静下来。
白衣人另一只手托住了柳十七的前腰,在山尖借力,又提气往前而去。
这一路不知跑了多久,再停下时,柳十七回首已经望不见那片山谷了。他被白衣人放在一棵树下,那人靠在一旁,嘴角带笑:“你须得谢我,否则就凭你今日沾的人命,那些镖局的庸人就首先忌惮你三分,你猜他们会不会报官?”
“你是何人?”柳十七问道。
那人道:“鄙姓封,双字听云。你方才那最后一式,折花手,‘落英缤纷’。和十二楼有关的所有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他的语调堪称悠闲,但柳十七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什么十二楼。”
封听云好整以暇道:“言语、眼神甚至肢体都能骗人,唯独武学已经刻在你骨子里,你哪怕自己都不想,生死攸关之时仍旧不自觉地使出来----折花手气劲向来只于十二楼掌门人中代代相传,左念是你的什么人?”
柳十七被步步紧逼,一时放弃抵抗:“……我师父。”
封听云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当左念的关门弟子再不济也当有束发之龄,想必和他一样满身腐儒味儿是个小正经,却不想见了人,才发现是个……你今年多大了,有十岁吗?”
柳十七恼怒道:“十三!”
封听云摆手:“无妨,反正都是孩子,你姓闻么?”
柳十七抬眼望向他,短短一个时辰内不知第几次受到了猛烈的冲击。封听云见他异样,顷刻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唇角笑意渐渐消弭:“不姓闻”
恐怕这人是冲着闻笛去的,柳十七深吸一口气,当即本能地要撒谎:“我……”
封听云打断他道:“你不必撒谎,意外所得,真是天亦助我----既然不姓闻,又是左念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柳,”那个被闻笛随口起的化名突然就说不出口,十七想了良久,嘴唇颤抖,才道,“眠声。师父叫我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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