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看见楚泽希脸上的戾气,暗暗心惊,犹豫道:“可国师……”
“纪凡是陈国将军,却埋伏在凉荆,是何居心,难道寡人就不能审审吗?稍微用点刑,审问审问,撑不撑的过来就另说了。”
魏喜心中有些惋惜,纪凡天纵奇才,却还是在劫难逃。他心中叹息,面上却还是冷酷无情:“臣立刻去办。”
“回来!”
“王上?”
楚泽希盯着他的眼,缓缓道:“速战速决。”
魏喜的心一凉,道:“是。”
酒不醉人,越喝心越冷,越喝越清醒的痛苦。
“公子,别喝了,御医说您不能饮酒。”一只手挡在了他的杯口上,他抬眼,望见了林风担忧的眼神。他轻轻一笑,将林风的手推开,为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无妨,就这一次。”
林风沉默的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突然道:“公子,去看看纪将军吧,他被抓进了天牢。”
持杯的手顿在了嘴边,但也就一瞬,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只余阵阵苦涩。“他是陈国将军,却埋伏在凉荆,投入天牢,理所应当。”
“公子,别骗自己了。”
楚凌觞的心猛地一痛,他握紧了杯子,深吸了口气,强行把那酸涩压了下来,心里无端的来了气:“林风,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
“林风不忍见公子这么痛苦。”
楚凌觞终是放下了酒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笑道:“我不痛苦,那日在瞿城,已经了断了。”
“林风还是那句话,公子,别再骗自己了。”
楚凌觞未再说话,却也停了杯中酒。他手撑着头,侧倚在凳上,闭上了眼。林风见此,也就不再说话,默默地取过他搭在一旁的披风,盖在了他身上。
“林风。”
他的手还未离开披风,便闻楚凌觞突然出声,鼻间还有楚凌觞身上隐隐的梅香混着酒香,他心中一动,迅速起身。
“当日你是真的收到了纪凡身死的消息吗?”楚凌觞睁开眼望向他。
带着些微冰冷的眼神,让林风有些悸动的心冷却了下来。“是,我当初真的收到了消息,探子回报,纪凡确实是被陈王亲自安葬的。”
“十二月初十那天,你不在府中,去做什么了?”
“情报楼的文书整理出了纰漏,我去核查了。”
楚凌觞知道他在说谎,他一旦骗他,手就会不自觉的微微握拳。他一直没有提醒过林风这个小动作。
他闭了闭眼,没有揭穿他,只觉得有些冷。“你安排一下,我明早去见他。”
“好。”
他还是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总归是要见的,不见,他心里的结解不开。
庄严肃穆却又透着冰冷腐朽的天牢,楚凌觞向来很讨厌这里。他下了马车,看见魏喜从里面出来,神色有些匆忙,魏喜见了他,好似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问好。楚凌觞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对现在楚泽希身边的这个红人不是特别熟悉,他是楚泽希从暗卫里调出来的,但见他也没唆使楚泽希做什么不当的事,所以楚凌觞对他的印象也不差。
林风望着魏喜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走吧。”
天牢的守卫见了林风手上的国师玉牌,话不多说,立刻就放了行。
“国师要见陈国纪将军。”林风唤来主事的吩咐道。
“是,请国师跟小的来。”主事看上去五十多岁,在这吃人的地方却长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很是有眼力见,当下就立刻带着他们往天牢深处走去。
牢里还关押着其他犯人,在皇家天牢里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犯人,一路走来,楚凌觞有看见阴测测的眼神的;有吊儿郎当叼棵草趴在牢门处幽幽看着他的;也有睡觉睡到一半,听见动静,回头望他一眼的,气氛压抑,透着不祥。纪凡被关在拐角最里面的一间隔间,四周的牢房里都没有人。走到拐角处,林风道:“公子,我就在这里等您。”
“好。”
楚凌觞调整了一下情绪,做好心理准备,跟着主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两边牢房空空荡荡,唯有最后一间,依稀有个人影。
手脚都拴了链子,身上套着白色的牢服,头发披散着,垂着头,坐在床角。楚凌觞的心狠狠一揪,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门被打开,主事的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墙角的纪凡这才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恍若经年。
其实他们也就分开了一年,但好像过了好几十年一般。双方都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楚凌觞打破了一室静谧:“我来,听你的解释。”
闻言,纪凡像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轻笑出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温林啊温林,楚凌觞啊楚凌觞,你怎么能这么狠?”说到“狠”字的时候,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
楚凌觞看着他顿时擦破的手,几道血口子蜿蜒在手背上,感觉心口堵得慌,沉默着说不出话。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九死一生来到你身边,我想你应该会很高兴,但你没有,你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被抓进这个地方,我想,你回去想通了会来找我的,可是我等了三天,都没有。”纪凡抬起一双通红的眼,从未如此厉声的诘问道:“凌觞啊,你是不是真的要等我死了,才肯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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