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时,两人便放下所有其他心思,互相陪伴。他们一起钓鱼,一起尝试着做饭,一起骑马郊游,一起逛凉荆的夜市,一起去无名山。小无忧又长胖了点,不过也长高了,奶声奶气的叫着爹爹,楚凌觞将他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松手。
可不管心里是多么不愿意,时间总是残酷的,一天一天,终归到了离别的时候。离别的前一夜,纪凡特别的不依不饶,要了一次又一次。虽然这些天两人也有过几次,但除了第一次,纪凡一直是比较克制的,但这一夜,纪凡却像上瘾般地索求着他。楚凌觞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情绪,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在迷乱中,迷迷糊糊的想,他把纪凡当做这纷乱世间相依为命的浮木,纪凡又何尝不是呢,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故国,只有他了,所以,他想多给他一些,再多给他一些。
凌觞,凌觞……他的名字,被他轻声喊出来,一声一声,道不尽心中的深情。一整夜的情乱,直到疲惫不堪入睡之时,楚凌觞的耳边还回荡着那一声声的低声絮语,缱绻爱意。
小凡,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我心中最深的爱恋,最不可言说的脆弱。
纪凡望着怀中楚凌觞陷入沉睡的容颜,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描摹他的眉眼,这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他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过火,可就是一次一次想要的更多,他多希望时间能够慢点再慢点,许他们多一点的幸福。未来不可预知,但他不怕,只要他把他放在心里,他就不怕。
黎明刚破晓,楚凌觞就醒了,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纪凡在看着他。
“醒了?”纪凡的声音有些沙哑。楚凌觞抬头望他,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你一夜没睡?”
纪凡轻轻笑了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想多看看你。”
楚凌觞闻言,心中一软又一痛,倾身过去,第一次在二人都清醒的时候主动吻上了纪凡的唇。纪凡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轻轻搂住楚凌觞,浅浅的亲吻。
楚凌觞一直没有告诉纪凡的是,与他唇齿相依的感觉,其实他也很喜欢。
直到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纪凡才放开楚凌觞,他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轻轻的蹭着他的鼻尖,四目相对,他浅浅微笑,低声说了两个字,却让楚凌觞瞬间红了眼眶。
他说,等我。
楚凌觞重重点头,抱住了他,不想让他看见他眼里的脆弱,他只回了一个字,却声带哽咽。
他说,好。
两人相拥着,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讨论着以后去哪儿归隐,甚至说到了该怎么教导孩子……直到外面天已大亮,林风在门外低声地提醒,二人才起身。
往常,纪凡都会趁下人们进来服侍前提前溜回房间,可今天楚凌觞却让他留了下来。他让人将洗漱的用品送了进来,亲自拧了巾帕,细细地替纪凡擦脸。
“我替你束发吧。”
“好啊。”
小时候,纪凡特别黏他,两人一起睡觉后的早上,总是要他替他束发,他不耐烦,故意扎的歪歪扭扭的,可纪凡却仍傻笑着说:“哥哥真好。”
也许他就是个傻子吧,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却仍一心一意。不过,他这次不会再不耐烦了。他仔仔细细的将纪凡的头发梳顺,再仔仔细细的将他的头发竖起,用白玉冠冠住。镜中人头发高高竖起垂在脑后,几绺碎发飘在额前,眉若寒剑,眼若清潭,面容精致俊俏,带点少年人的朝气,是他最爱的模样。他想起了长大后第一次见到纪凡,那样明亮的少年,第一眼就吸引了他,从此再也挪不开眼。
“我也帮你束发。”
纪凡将楚凌觞按到椅子上,拿过梳子替他梳理,三千青丝在他手中流淌,恍若一匹价值连城的锦缎。纪凡今日将他的头发在脑后竖起,挑了他亲自雕刻的木簪,轻轻的将头发琯住。
“怎么样?”
楚凌觞看着镜中的自己,纵然还是清雅的年轻模样,可眼里仍是藏了沧桑,算来,他
已经二十有九了,明年,就是三十而立。
他微笑道:“很好。”
二人一起用完早餐,楚凌觞送他到城外,因为昨夜的放纵,楚凌觞不得不坐马车,纪凡也未骑马,陪着他在马车里。但越临近城门,二人越是相对无言,不是不想说,而是心头沉甸甸的,没了强颜欢笑的力气。
“公子。”马车外,林风低声轻唤。
楚凌觞知道,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他取出马车暗格里早已备好的锦盒,递给纪凡。纪凡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紫色琉璃瓶和一个平安福,纪凡愣住了,他以为那次瞿城决裂后,楚凌觞将它扔了。
“紫色琉璃瓶里的是寒潭朱果,传闻能起死回生,虽然事实上没有那么厉害,但但凡没有油尽灯枯,还是可以救回一命的,如果不是伤的太重,拆开两半用,也足以恢复元气。不过无论是你还是林风,我都希望不要用到它;至于这平安福,之前我想过要扔了它,终究还是没舍得,只是藏了起来,现在,我把它给你,我不信神佛,这次却怀了十二分的诚心,希望它能够把你平安带回。”
纪凡看着这两样东西,将平安福拿起放进了怀里,紫色琉璃瓶却被他递了回去:“你更需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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