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你冷静一点,你想解释,可你打算怎么解释?”绵枝拉住着剪银的手,“你若告诉雾年你不是雪客,那他定会追问你为何来到他身边,到时你又要如何作答?”
剪银愣愣地看着绵枝,他说的没错,自己是借着“雪客”这个身份才能留下来的,如果失了这个借口,他又要如何圆了这弥天大谎。
渡劫最大的忌讳就是让历劫之人发现自己身在劫中,既不能让雾年忆起往事,眼下竟也只好认了这“雪客”的身份。剪银双颊绯红,磕磕巴巴问道:“那,那雾年的劫……”
“这个神判也无从知晓,只知道大概……与水有关。”绵枝顿了顿道。
剪银蹙着眉点了点头,心想往后就算雾年喝口水,他也要小心盯着。
算了算雾年应该也快从镇上回来了,剪银便准备回屋。
“阿银等等!”身后的绵枝突然叫住他,“我再帮你看一看莲回印吧。”
剪银点点头,乖乖地走到小榻边坐下,缓缓褪去了衣物。
绵枝双手快速结了几个印,轻轻在剪银心口叩下,洁白如玉的胸膛间立刻隐隐浮现出了一朵九瓣莲。
浅金色的莲花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细密地包裹在剪银的心房外,随着心跳缓缓震颤,速度却比平常人要慢上许多。而莲瓣之外,一粒小小的金丹正在不住涌动,像是随时会冲破莲花击穿剪银的心脏一般。
这蛟魂珠是先代龙族留下的镇海宝器,与龙神心脉相连,甚至可以说是龙神的第二颗心脏。雾年会愿意把蛟魂珠给剪银,无异于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剖了出来呈上,原本绝无伤了剪银的可能。
可不知为何,两人明明情意相通,剪银却炼化不了蛟魂珠。
蛟魂珠原本深藏在青泽中心的灵脉之中,时时汲取着天下河川的灵气。如今被硬生生嵌入了剪银体内,无处安置,又无灵气养护,便开始冲撞剪银心室内的丹元。长此以往,剪银必将先一步被炼化,变成一根容纳蛟魂珠的石柱。
一,二,三……绵枝细细地数着莲花的瓣数,眉头也不禁越锁越紧。
此印名曰莲回,是羊族不传外的秘术,以施印者修为凝化成莲瓣,护承印者心脉丹元。他自幼与宗族断绝了关系,本是没有资格传承此术的。当年为了救剪银,他在宗族本家门外跪了七天七夜,对方终于在他答应了一个条件之后松了口。
剪银身上的莲回印,他以半身修为凝化,共有九重。一方面压制蛟魂珠侵蚀,另一方面减慢了剪银的生长,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在那之后,剪银昏迷了整整了二十余年,这期间他每日给剪银上护心符加持,莲回印也已被化解了四重。可这蛟魂珠到底是镇海的神器,这般厉害,如今剪银苏醒不过两月有余,莲瓣竟又被蚀落了两重。
照这个速度下去,剩下的三瓣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剪银看着绵枝严肃到有些低沉的表情,忍不住小声问道:“阿绵,怎么样?”
绵枝不想给他太多压力,微笑道:“没什么大碍,你平时还是记得多亲亲近雾年吧。”当初他捡到伤痕累累的剪银时,是雾年的那一滴心头血压制住了蛟魂珠,想来龙神身上的真气是能克制蛟魂珠躁动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那滴心头血竟化成了剪银眉心的一点朱砂,不再起作用。
剪银红着脸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单薄的胸膛,又看了看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绵枝,嘟囔道:“唉,怎么说我也是只成年蛇妖了,却还是这般少年模样……”
“还不是为了保你小命!本就是虚修化形,还挺不知足。”绵枝戳了戳剪银的眉心,好笑道,“再说了,你那二十年都在睡大觉,痴长这么些岁数,分明还是小孩心性。”
剪银一边撅着嘴一边穿起衣服。
他自然知道绵枝用莲回印压制了他的生长是为了他好,只不过一觉睡过去了二十余年,醒来时绵枝已有了大人的模样,自己却还似个少年,心里颇有几分不适应罢了。
他那时虽然吃下了蛟魂珠,却未能炼化,修为尚未到,便靠着雾年的一滴心头血化了形,实是逆天而行,不日或许还有天谴之忧。不过眼下这些,在他心里远比不上雾年渡劫来得重要。
穿好衣服,剪银告别了绵枝,出门时还不忘把屋外的智庾又吹捧了一番,乐得智庾霎时把方才在外面吹冷风时的愤恨抛之脑后了。
回到屋内没过多久,雾年便回来了。除了画纸,还带回了不少吃食,大多都是剪银爱吃的甜食。
“你回来啦。”剪银乐颠颠地迎了上去,惊喜乖巧的神态好似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幼猫。
雾年看着剪银小脸上的一双酒窝,只觉得心都软了几分,刚想让剪银过来吃点东西,却在视线触及剪银衣襟时滞在了原地。
“方才有人来过?”雾年突然问道。
“啊?没有呀……”剪银下意识地否认了。
雾年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剪银被盯得有些发慌,心虚地开口道:“绵枝回来了……”
半晌,他听到雾年带着些冷意的声音:“剪银,你可知,你的衣襟与早晨穿的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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