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仍时不时泛出阵阵尴尬的隐痛,绵枝磨着牙,在心里第八百遍将摇光千刀万剐。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跑,明明做了恶事的人是那该死的神判,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撒着泪跑出了二里地,一副被污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去投河自尽的架势。
跑什么?就该直接把那qín_shòu掐死!绵枝恶狠狠地想。
但出都出来了,就按原计划先回一趟族里吧。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砰砰直跳,隐隐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时,身后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绵枝警惕地转过身,拨开枝叶走出来的人却是智庾,当即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摇光大人交代过我,必要护你周全。”智庾掸了掸衣服道。
又是摇光。
听到这个名字,绵枝瞬时觉得气血上涌,咬牙切齿道:“护我周全!”
智庾昨日不在,也不知二人间发生了些什么,只当是这小羊精在拿乔,悻悻轻哼:“不识好歹……”
绵枝自然不可能将那些事说出口,此时更是气恼交加。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现在知道羞耻,不敢出来见人了!
他恨声道:“那混账东西人呢?”
智庾被这声混账东西梗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正要开口教训一下这口无遮拦的小妖精,突然接到了天宫来的千里传音。他闭目听完,眉间一跳沉声道:“龙神大人元神归位了。”
绵枝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扬声道:“你说什么?!”
雾年若要出此劫,唯有两条路。
其一,如摇光所言,雾年心无芥蒂爱上剪银,心结解,心魔灭。其二,剪银身死,斩断情根。
可他离开时,雾年分明病成那样,每日昏着的时间比醒着的还长,剪银又那副失了魂魄样子,若无大罗神仙前来相助,那就只可能是……
糟了!绵枝面上血色尽失,拔腿便往回跑。
尽管智庾施展了瞬移的仙术,等他们匆匆赶到青泽,看到的也只是已烧得所剩无几的屋子。
周围围着不少人,智庾拉过一个刚帮着灭完火的汉子,急急问道:“里面的人呢?”
那汉子摇摇头:“这火太大了,进不去人。等我们扑灭再进屋里,已经烧成这样了,没见着人。”
绵枝脚下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智庾也是大惊失色,立刻拄杖在地上轻敲两下。
烧得焦黑的房梁屋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陈设瓦罐瞬间浮起,缓缓在空中化为齑粉,被一阵风吹散。
地上空旷一片,当真没留下半点活物。
见绵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智庾也有些不忍,小声宽慰道:“你先别急,剪银是妖,再怎么也不会被火困住的。”
绵枝当然知道一场火困不住剪银,可那时他身边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雾年!如今雾年的元神已莫名其妙出劫归了位,剪银却不知所踪,他真的不敢继续往下想……
这时,一团橙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竟是大黄!
绵枝尚对这大猫心有余悸,但见它身上布满斑斑血迹的伤口,皆是被烧烫过的痕迹,也忍不住皱眉惊道:“大黄?你这是怎么了……”
大黄却并未如之前那样扑进他怀里磨人,而是用力地拱了拱背脊,被烧得秃了数处的尾巴猛然一抽,“哇”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团粉粉白白的东西。
两人定睛一看,疯了,竟是剪银!
绵枝的眼泪瞬间下来了,抖着手把小蛇捧进掌心,输了一缕灵气进去。剪银身上伤痕密布,心脉虚弱至极,但好歹还存着一口气。
小蛇浑身湿漉漉的,不知是之前泌出的水汽还是大黄嘴里的涎水,晶晶亮的一小团,但绵枝连擦都不敢擦,生怕一触便把剪银碰碎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大黄还算完好的头顶,哽咽道:“你辛苦了……”
大黄“喵”着轻轻蹭了蹭绵枝的手心,总算有了只猫的样子。
两人把剪银和大黄抱进隔壁屋里,一边替这惨兮兮的一蛇一猫疗伤,一边说起了正事儿。
“所以,雾年怎么会突然出了劫?”绵枝皱着眉道。
智庾瞥他一眼:“本就是来助龙神渡劫,这不是好事么?”
“你懂什么!”想来这劫已渡完,绵枝也没了顾忌,把摇光当初与他说的那些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随后气呼呼道,“可若是雾年那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阿银又怎会伤成这样?”
智庾听完,立刻想起了之前摇光救下剪银后说的那些有关“天命”的胡言,霎时明白了这些弯弯绕绕:“难怪要废这么大周章呢……”
绵枝看着剪银伤痕累累的可怜的模样,心里又是酸又是气。
若不是那qín_shòu,他又怎会仓惶离开?这才留阿银一个人在这儿,莫名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混账倒好,作出这等丑事便躲回天上,派个一问三不知的月老来收拾烂摊子。
想着,绵枝再次恶气质问道:“那混账东西人呢?”
这称呼怕是纠正不过来了,智庾叹气道:“摇光大人今晨回到天宫,只来得及交代我下来寻你,便昏迷过去了,至今仍未醒。”说罢,看了绵枝一眼,眼神中带着点儿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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