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汜将眼下的大势讲解了一番。
就目前而言,魏霸的实力无疑是天下最强劲的,大军总数超过十五万,天下的富庶之地几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钱粮充足,士气旺盛,一统天下的大势已成。
可是,魏霸的优势还没有强到压倒性的地步。要想统一天下,他还有两个难题要克服。
第一个难题自然是魏国。魏国看起来已经快要山穷水尽,可是他还有近十万大军,占据幽并冀三州及三河。洛阳是汉代国都,不可不取,冀州是河北实力最强劲的一个州,即使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大州,不能一直留在魏国手中。而并州则地势险要,良马劲卒,与凉州、幽州并称天下之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魏霸又封了晋王,并州在理论上说,就是他的封地,如果在并州陷入拉锯战,不论是从实际利益上来说,还是从道义上来说,对魏霸都很不利。
因此,把洛阳作为诱饵,迫使魏国举重兵来援,集结于洛阳城下,一举破之,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第二个难题则比魏国还要棘手,那就是长安的姜维。姜维是丞相一系,刺杀晋王的死士都是来自凉州,无疑和他姜维有关。可是为什么不指明道姓的指责姜维?原因很简单,姜维手中有兵,在魏霸的大军还没有攻克洛阳之前,姜维如果在关中兵变,挟天子以令诸侯,那魏霸将在道义上处于劣势。关中四塞,又有屯田基础,如果姜维扼守潼关,以关中为基。再加上益州、凉州,他依然掌握有半壁江山。将来如果要强攻关中,势必要费不少周章。
因此,暂时稳住姜维,让他找不到理由狗急跳墙。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先解决魏国,就成了目前最稳妥的选择,然后再在朝堂上进行压迫,利用围攻洛阳的机会,伺机夺取姜维手中的兵权。
两个问题,一个答案:以洛阳为饵。外诱魏军,内迫姜维。
洛阳既然是饵,当然不能不攻,又不能全力抢攻,既要造成兵临城下的压力,又要给他们以足够的反应时间。这里面的度如何掌握。就是问题的关键。
攻打河内,当然是为了切断洛阳与冀州的联系,除此之外,一旦占领冀州,还有可能向西突入河东,切断并州与洛阳联系的可能,甚至有可能长驱直入。突然出现在潼关前。如果幽州的战事顺利,则可从南北两个方面夹击司马懿,加快统一的速度。
当然了,如果在此之前,司马懿驰援洛阳,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的来说,这个方案有急有缓,有近期规划,有长远规划,是一个综合考虑了各方面因素的战略方案。在执行的过程中,也有相当的弹性,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听了虞汜详细的解释,魏武茅塞顿开,拍着额门笑道:“我只以为是打洛阳。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讲究。听祭酒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祭酒,难怪我王兄欣赏你,你的眼界的确高明。”
虞汜笑笑:“这不是我一个人意见,是综合了所有将领,再由军谋们反复推演出来的最优方案。”
魏武连连点头,他明白魏霸为什么让他到军谋团来报道了。一个人揣摩是坐井观天,和这些聪明人一起讨论,那可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啦。
……
晋阳,龙山大营,司马懿推着轮椅,慢慢的踱着步。数十步以内,只有他们父子两人,连一个亲卫都没有。司马昭沉默着,看着远处满眼青绿的龙山,听着隐约传来的流水声,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回洛阳吗?”
司马懿没有回答,他将轮椅推到溪边,自己在一块巨石上坐下,脱了鞋袜,将脚泡进水里,盯着清澈的溪水和游动的小鱼,看了半晌,忽然说道:“诸葛亮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他擅权。”司马昭轻笑了一声:“凡是有可能和他争权的,都被他收拾了。先有彭羡、法正,后有廖立、李严,只可惜他和魏霸斗了这么多年,却没能将魏霸给收拾了,反被魏霸等到了机会,反戈一击。这一击,就把他推入了灭顶之灾。如果不出意外,诸葛氏可能要从此灭门,至少……也要有几代人缓不过这口气来。”
司马懿摇了摇头:“魏霸不擅权?”
“魏霸与人分利,怎么是擅权?”
“从当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开始,魏霸以铁臿、账簿起家,到后来的霹雳车、连弩机,再到后来的战船、烈火弹,这些东西,除了一些因为意外情况而泄密之外,有几个不是掌握在魏霸自己的手中?”
司马懿转过头,脸上带着笑,却笑得有些苦涩。“子上,权,并不仅仅是朝堂的权,广而言之,权生于利,诸葛亮因擅权而擅利,魏霸却是因为擅利而擅权啊。读书人只看到权,看不起利,至少不肯言利。他们忘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的权,终究是靠不住的。孟子不肯言利,结果潦倒一生,只剩下文章,空自哓哓,学术隐而不显。诸葛亮不肯分利,所以世家先后背叛,分崩离析。他不是擅权,他是擅利。没有利益,谁肯为他卖命?”
“既然诸葛亮也擅利,魏霸也擅权,那为什么魏霸会胜,而诸葛亮会败?”
“诸葛亮因权夺利,分的不过是既有的利。魏霸因利夺权,他的利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根基之厚,又岂是诸葛亮能够比拟的。”司马懿叹了一口气:“因果颠倒,岂能不败。诸葛亮不是败在手中,是败在眼界。他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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