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柯饴如如行尸走肉,时时刻刻地抱着他那一台小小的5s,上课看,下课看,qq被他反反复复地卸了又装,柯饴如被这个围着红围巾的丑陋企鹅折磨得几乎瘦脱了形。他与沈令嘉见面后倒是相对无言,大抵就是做爱,之后借沈令嘉的浴室洗净了身体换好衣服,拔腿就走,再不留宿。--近六月末闷热而干燥的夜晚,柯饴如静静从沈令嘉的身边坐起,拿左手慢吞吞将他晃醒,道:“令嘉。”
柯饴如唤得无比温柔:
“沈令嘉,沈老师,别吊着我了,别再折磨我了,我们分了吧,行不行?”
第11章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走回宿舍的了。
他的口袋里似乎还装着两块用来解他低血糖头晕的巧克力,至学校大门时,竟已经被他无意间在手中揉成了一滩棕黑色的酱水,泛着一阵让人反胃的甜腻气息。柯饴如被这个味道熏得头疼,遂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冲手,晕晕乎乎地行至宿舍时,才想起今天是周五深夜:他这个宿舍倒是难能可贵,四人清一色的本地学生,至周五下午便如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柯饴如在包里身上摸索了半天,未找见宿舍钥匙,干脆便一屁股往宿舍门口边上一坐,还未翻出他包里旧旧的mp3,就看分明未开大灯的宿舍大门轰然与他洞开:“--糖糖?”
脖子上挂着一副眼罩的颜河将他上下打量了片刻,慌忙拉住他手臂将他扶起身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柯饴如呆愣愣看着颜河漂亮干净的圆眼睛:
“我……”
他失恋了吗?分手了吗?和谁呢?他连这样的苦楚都不能与人道说吗?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呢?他经历如此,到底还算是个正常人吗?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了呢?他的生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呢?大一吗?还是高一呢?啊,是了,他九月十日要是不回高中看老师就好了,不,不是,他要是不考那所高中就好了,他要是听妈妈的话……他要是……
柯饴如说:
“颜小河,颜小河,以后别叫我糖糖了,好不好?”
他把什么都与颜河说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自高中至现在与沈令嘉之间的往事和盘与他托出,颜河只是听,并不多嘴,也无评价。只是在柯饴如反复与他询问“我做错什么了吗?”时,拿右手用力握住他的左手手背道:“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
后来又将他好言劝上了床:
“别想太多了,睡吧,等你明天睡清醒了,我们去五毛场吃点好吃的。”
最后又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眼罩一股脑扯了下来,随后用力朝他上铺一抛:“给,戴上,能睡得踏实点。”
柯饴如那一觉果然睡得很好,一夜无梦,次日醒了个大早,去食堂点了一碗清粥、一袋锅贴与一盒小笼,吃得满嘴流油之余,终于舍得点开了自己存了近二三十条未读信息的微信。--他近三天未看手机,母亲担忧的微信与短信几乎撑爆了他那只碎屏两次的5s小可怜。他踌躇半晌,与母亲轻轻敲出一串字符道:“妈,对不起,我跟朋友吵架了,没来得及回你微信……”
母亲的微信回得飞快:
“好朋友?”
柯饴如吓了一跳,犹豫片刻,打字道:
“嗯。”
“好好谈,珍惜,解决。”
“嗯。”
顿了顿,又回:
“是我占有欲太强……”
“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就会通过索要更多的形式予以排解。”
柯饴如心中一梗,眼圈逐渐泛红:
“嗯……”
“是处了很长时间的朋友吗?”
“是。”
“时间能带来深厚的感情,反之不然。人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一定会因为自身眼界的高低而失去一些原本长久的朋友。你自己取舍,求一个心安理得便好。”
柯饴如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谢谢妈,我待会儿和同学出去走走,晚上聊。”
母亲回得利落干脆:
“好,你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柯饴如放下手机,复再吸了一口大气后,将电源键长按片刻,关机。又替颜河打了一份锅贴回宿舍,攀上颜河的上铺将他一溜儿晃醒,道:“--睡你麻痹起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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