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间。
2
几日前在一夫关,号称十里红妆的“送亲队伍”彻底完成了任务。这支被宋泽仪用来逼宫的军队本就出自一夫关,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那些成箱的“彩礼”和“嫁妆”亦好好收入兵库。
最后要再次启程的只是哲勒所带的一队骑兵和宋明璃宫中带出的十几宫人。
抵达一夫关的当天,宋明璃终于一病不起,她在得知少司徒死讯时就急痛攻心,如今算是彻底崩溃了。反倒是宋明晏仿佛一夕成长,他安顿好姐姐,转身去找送亲的路将军。
“小公子有何事?”宋明晏如今身份尴尬,路将军一路都是称他为小公子。
“……皇上遣你名为护送,其实是为了监视吧?”宋明晏犹豫良久,才鼓起勇气问道。
路将军点头,“如果公主殿下或者小公子有意逃跑,立斩;如果逆贼宋明喻来劫,也立斩。”
逆贼。宋明晏不敢将任何情绪露在脸上,努力使自己表情的谦卑而讨好:“路将军说的太吓人了,我们哪敢逃跑呢,何况也没有那个本事呀。”
“那样最好,”路将军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该庆幸,你母家以为你死了,没来寻你,不然光凭一个宁阳公主就能保住你?”
宋明晏的母妃祝淑妃父族为世代簪缨世家,根基深厚,暗地里颇有一些小动作,宋泽仪不希望这个庞大家族的目光投往其他的方向,对其还是以招安怀柔为主。
“明晏……谢陛下皇恩浩荡。”宋明晏垂首,在路将军看不见的角度死死咬住嘴唇。
“只要你们姐弟老实的待在图戎,不去动不该动的心思,自然是一生无虞。若是起了其他念头……”路将军还准备说下去,视线里却闯过来一人,他立即噤声,“小公子聪慧,自然掂量的清楚,我就不多说了。见过孤涂殿下。”最后一句自然是示向的来者。
青年大步走近,“路将军,我有些话要问宋明晏。”
“孤涂殿下请便。”路将军笑着离开。
哲勒开门见山:“宋明晏,你姐姐病的如何?”
“……”
“宋明晏?”
见对方不答,哲勒伸手去按他的肩,宋明晏身体瑟缩了一下,这才慢慢抬起头。
哲勒皱眉。眼前少年咬破了下唇,他自己却无知无觉,面色惨白似鬼,衬得齿缝间的一线鲜血愈发鲜红,顺着皲裂的唇纹细细蔓延。
这样的宋明晏,像极了那日看见少司徒尸首时的宋明璃。哲勒咂舌,姓宋的一个个怎么都这样?
哲勒又喊了他两声,重复了一遍问题,宋明晏这才机械地摇头:“她……不太好……”
“病得厉害?”
“是的,起不了身。”
“什么时候能走动?”
宋明晏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我不是大夫……”
“难道你们没请大夫?”
“请了,大夫说,公主殿下是心病。”
“心病?”眉头皱的更深,哲勒干脆道,“那没办法,明日正午必须出发,把你姐姐抬进大车吧。”
“……好。”
孤涂殿下一贯风风火火从不拖沓,问完话马上转身要走,可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刚要迈出的脚收了回来,然后伸手,拇指按上宋明晏的唇:“擦擦。”
少年愕然,一瞬间竟忘了避开。
粗糙的指腹抹过宋明晏唇上苍白的破口,血像胭脂一样洇开,有些火辣辣的烫。
3
说是姜州,其实应该叫姜镇。此地虽然还算是东州地盘,但是到底位于关外,天高皇帝远的,各路牛鬼蛇神都有,尤其是强盗马贼,格外猖獗。
为了以防万一,次日一早,哲勒只把宋明晏喊了出来,其他人则绕过姜州,继续行进。
“会骑马么?”哲勒把缰绳递过来。
宋明晏点头,他的骑射自小便是先帝亲手教授,在兄弟四人中最为出色。
一路上黄的是黄沙,白的是积雪,除了偶尔从黄白中支楞岔出的黑色荆棘枯木,便再没有它物了。两人在这单调的景致中策马行了约一个时辰,总算看见了姜州那座低矮的土城墙。
“进了城,你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哲勒道。
宋明晏老实的应了一声。
哲勒打量了少年一眼,将腰间的一柄短刀解下来丢给了他:“带上。城中人人配刀,不然容易被人贩子看上。”
宋明晏手上一沉,短刀分量不轻,刀柄雕有狼头,铜色斑驳,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头的。他将刀仔细收好,小声问道:“你就不怕我……”不怕我跑了吗?不怕我拿到刀之后会攻击你吗?
回答宋明晏的是哲勒头也不回的一声冷哼,自负之极。
一进城,宋明晏算是明白为何哲勒不肯在此地停留了:两方恶徒血拼后的残肢就这样大剌剌的横在地上,本就破旧的土墙上溅满了陈年血迹,黑一块灰一块的;细瘦的男孩脖颈上套着绳子,绳子的主人正在和一个西陆男人谈着价钱;已不年轻的女人们靠着门柱招揽生意,看见宋明晏时朝他露出一个虚伪媚笑,宋明晏连忙避开视线,果不其然听见那边传来哄然的笑:“呀,哪儿来的雏儿?”
“哲勒……”宋明晏拉着马,跟得更紧了些。
“怕?”哲勒看着小孩羞窘的样子,挑了挑眉。
宋明晏点点头,又摇摇头。
医馆在姜州的一个角落里,馆中也仅仅有一个赤脚大夫和两个学徒。饶是这样,医馆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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