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大获成功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路程的写作也一度停滞。沉寂许久,眼下的这本新书自然是要加倍用心。别说哪天是自己的生日了,就连今天是几月几号,南方都完全记不清了。
牛肉羹垫底,然后路程就不断地往他碗里夹菜,自己吃得倒不算多。这是一分一毫皆按照南方的口味练起的厨艺,他起先只觉得极对胃口,闷头吃了一阵才觉得奇怪:“我们不喝点什么吗”
“你最近饮食不规律,再喝酒会胃疼。”
下半句应当是“你不能喝,那我也陪着你不喝”。事已至此,南方也不指望他能再说出这样亲近的话来,暗自苦笑了一下,点个头就应付过去。
一顿饭吃下来,食物丰美,气氛也还不错,但路程噎着一声“生日快乐”在心口,最终也没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他不快乐,南方也不快乐,何须祝福。
最后一块糖醋鱼也咽了下去,每个盘子里都只剩汤汁。南方有些留恋地放下筷子:“我来收拾吧。”
路程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挣扎些什么,开了口却只说:“好,那我回书房了。”
从前,其实并不是很久之前的从前,路程吃过晚饭后是从来不回书房的。他跟南方的兴趣爱好基本重合,夜生活总能找到他们都乐意去做的事情,比如去剧院,或者在二楼看他们配置一流的家庭影院。
路程不是工作狂,他现在这个样子纯粹是不愿意与南方共处一室。
“路程,你一定要这样躲着我?”
不过需要一咬牙的意气,再说不出口的话也能说得出口了。
仿佛南方不问,路程自己就感受不到倦意。而他在身后问了,头疼便从两边太阳穴往里面烧了进去,眼眶干涩,脖颈也僵得发酸了。
“既然如此,你那天为什么……”南方站了起来,语调却愈发低了,筋疲力尽。
路程回过头来,沉静地盯入南方眼底:“南方,不要明知故问。”
曾经那样爱过的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遥相对望,活像对峙的兽。
终于,路程做出了让步:“你不想我再接着写,那今晚就算了。我去洗澡了。”
他快步经过南方身侧,不过是瞬间的犹疑,南方从背后一把拽住了他。手臂圈上腰身,后背与另一个人的胸膛撞在一起,肢体交缠仍然熟稔。熟稔得令人心痛。
“……你还没有给我生日礼物。”
路程任他抱着:“刚才那一桌菜不算么。”
南方又沉默下去,鼻息一下一下暖着路程的耳畔,过了半天才出声:“今晚,就只有今晚,假装我从未对不起你。”
自以为足够低声下气,却只换来一言不发。
“求你,就只有今晚而已。”
这声音在抖,人如果真有心弦,路程觉得自己的已经绷断了。等他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开的头,两人已经凶狠地吻在一起。
南方死死扣着他的肩,低不可闻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路程毕生之痛,某一夜听了不下百遍,从此深恨不已。一片混乱的南方被他轻轻推开,恍惚中只听见他留下的话,缓过神来时客厅里早已空了。
他说,“我在卧室里等你。尽我所能,我会装得让你满意。”
做这事居然要预约,还要商量,南方怀着无限复杂的心绪,慢慢磨蹭到了房门口。二楼的卧室足够大,自门口起全铺着白色长羊毛的地毯,大约到了每年三四月份才会撤掉。房间里没有什么不是软的,从那张k的床直到床头柜上搭着的毛毯,完全照顾了路程畏寒且贪睡的个性。
他接受这份产业的时候南方也在,人前面无表情地签了产权转让合同,人后就大张旗鼓地把这房子改了个面目全非。他们读大学的时候合租了一套夜里漏风的学生公寓,受够了晚上把所有大衣都压在被子上才能睡着的窘境,那个冬天便把这卧室弄成了这个样子……
多想无益,全是讽刺。
路程在床上孤独地侧卧,南方掀开另半边床的被子躺进去,结果过了半天路程还没动静。
“……你还等什么?”
身旁的人诧异地转头看他:“嗯?我以为你想在上面的。”
那段时间之后,路程几乎再也不向他提出任何要求。总是南方在关了灯后抱住他,大家敷衍了事地缠绵一两次,纾解了生理需求就草草睡去。路程的顺从让南方无所适从,最近干脆都不敢碰他了,暗示他到自己身上来也还是意兴阑珊。往往于一片静默中交织着彼此的喘息,完事了分别去浴室洗澡,而后回床上各自入睡。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哪怕再热的天他们也会相拥而眠。如今南方习惯性地把他圈在身边,午夜梦回时却总看到他一个人转向床边,决绝得像个陌生人。
今夜,他答应了会尽量伪装出以往的态度来,希望会有所不同。南方看着他撑起身子,拉开自己的浴袍开始抚摸胸腹处的皮肤,意料之中的战栗感传导至大脑,转而竟成了心痛。
路程慢慢俯身,与他对视片刻后抬手遮了他的眼睛,随即温柔地吻了上来。舌尖舔过齿龈,从微启的牙关里探进去,轻巧地挑动着南方的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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