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合拢了,一切归于宁静。
南方为人最是体贴,虽然大部分给了路程,总还有小部分能匀出来照拂他们这些不叫人省心的朋友。临走前,他把客房的房门掩上了让路程多睡一会儿,自己去附近的超市按着罗祈衡开的单子买了不少东西。
事实上,清晨那番短暂的交谈耗尽了顾修齐积攒整夜的力气,勉强吃了几个罗祈衡带过来的小包子,他就再次入眠了。后来是因为南方进了主卧,轻声说他和路程准备走了,顾修齐才一下子惊醒过来,然后就只知道死抓着罗祈衡不松手。
“修齐,你看看这个。”罗祈衡把南方还给他的单子拿过来,交到顾修齐手里,尽量把每句话都说得稳妥平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喜欢吃这些,就按照你以前的习惯,让南方帮我们买了点东西回来。”
顾修齐胡乱挥挥手,拒绝阅读:“我不想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顾修齐自己的妈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厨艺女王,顾修齐本人没学会那种人人垂涎的手艺,却养出了一副娇生惯养的脾胃,稍不顺心就会食欲不振。外人很难把握他对于蔬菜品种、奶酪口味之类的细微偏好,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罗祈衡一直都会尽可能地亲自安排他的饮食,或者索性带着他在北京城跑来跑去,想吃什么不管多远都要去。
这是至亲挚爱才有的默契,不到半日,已经寻回。
“因为我好几年没有回来了,我怎么知道你这儿附近哪里有超市呢。”
这是他们共同的故乡,罗祈衡也有亲朋好友在此,其实也不至于好几年都不回来。真正的原因是,顾修齐睡觉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他每每想出门都会被他给叫回来,怎么都脱不了身----况且,他也实在不忍心。
顾修齐含了笑意看他颇有些无奈的温柔,渐渐地就生出了喜不自胜的意思,抬起手去抚摸他利落如昨的肩线:“……有没有墨鱼卷?”
“有,我记得你爱吃墨鱼卷炒西芹。”
“有没有精肉馅?”
“有,我看了家里有面粉,一会儿给你做馅饼吃。”
一听到有馅饼,顾修齐更是笑逐颜开:“那我要冬笋丁,切碎了一起做馅。”
那么满足的笑容,远比他在任何一部电影里的表现都来得生动。罗祈衡怔住了,随即倾身用力地拥抱他,想要把他摁进胸膛里去。
顾修齐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祈衡哥哥还愿意亲手给他做馅饼,还愿意把他拥进怀里。这区区几个小时的快乐都像是偷来的,如镜花水月一般美好,并且令人害怕。
拥有了,就代表着有可能失去。
顾修齐吸了吸鼻子,有点胆怯地贴着罗祈衡的耳朵说话:“我还没有查清楚你为什么离开我……都是我太笨了,找不到当年知情的人。我知道你还是不想告诉我,没关系的,你再等等我,我一定……”
罗祈衡失笑:“你一定什么,一定查清楚然后还我一个清白?”
“祈衡,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想听实话。”顾修齐不敢看他,仍旧保持着亲密相拥的姿势不动。
罗祈衡当然说好。
“我们当初分手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
罗祈衡叹了口气,轻轻拍抚着他的背:“是,我一直只喜欢你,现在也是。”
顾修齐居然没有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变得开怀,相反的,他害怕地连脖子都缩起来了:“那你还走吗?”
眼眶猝不及防地一热,罗祈衡赶紧用手抹了一把,还好不至于太失态。这个时候,似乎解释一下动机会显得比较可信:“我这几年都没来找你,主要是怕影响你。想掩饰行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演了不少都市言情剧,要是让人知道你跟男人交往……”
顾修齐突然一口咬在他肩上,就像什么都没听懂一样,只会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
“你还走吗?”
罗祈衡疼得只有苦笑,连连抬手擦了好几下才抑制住了湿意的蔓延,最后也唯有顺了自家小孔雀的心意:“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在拥抱与亲吻的间隙,罗祈衡说了许多话来安慰顾修齐,其中包括“是我懦弱”、“是我自私”,还有“你原谅我”。
最后的最后,他只好一遍遍地告诉顾修齐“我是你的”。后者微微发白的嘴唇过了很久才恢复血色,有些犹豫却郑重无比地点了头。
最初相见的激动过去之后,久别重逢的欣喜就一点一点地泛了上来。顾修齐吃完了新鲜出炉的几个鲜肉冬笋馅的小馅饼,又就着罗祈衡的手喝了半杯红茶,然后就开始拉着罗祈衡展示他这几年来的收藏了。
他行走不便,那自然是罗祈衡接受他的指示,在整个公寓里来来回回地穿行,不断地从各种抽屉和柜子的角落里找出大大小小的盒子来,最后全部放在顾修齐面前。顾修齐乖乖地盘腿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笑着坐下来,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这个是黑珍珠……这个是黑曜石……”顾修齐两眼发亮地说了半天,终于珍而重之地打开了最大的一只匣子,介绍起里面一色纯黑的零零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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