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来帮我的,最初我不理你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你是他们(指她父母)找来的。不过我不是有病,我很正常,只是我不喜欢说话。”
我:“嗯,我能理解,而且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才会认为你不正常的。例如电视机的问题和你把鱼都放了的问题。”
她曾经把家里养的几条很名贵的鱼放了。基础动机不是放生,比较复杂:因为养鱼可以不像养猫狗那样定时喂或者特别的关注,养鱼现在啥都能自动,自动滤水,自动投食器,自动恒温,有电就可以几个月不管,看着就成了。她觉得鱼太悲哀了,连最起码的人为关注都没有,只是被用来看,所以放了。那是她不久前才告诉我的。
她:“嗯,不过……我能看到每天的颜色的事儿,我只跟奶奶说过,奶奶不觉得我不正常,但是你今后可能会觉得我不正常。”
我:“呃,不一定,我这人胆子不小,而且我见过的稀奇古怪人也不少。 ‘每天的颜色’是我的第三个愿望的解释,你不带反悔的。”
她:“……每天早上的时候我必须看外面,看到的是整个视野朦胧着有一种颜色。例如黑啊,黄啊,绿啊,蓝啊什么的,是从小就这样。比方说都笼罩着淡淡的灰色,那么这一天很平淡;是黄色这一天会有一些意外的事情,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如果是蓝色的话,这一天肯定会有很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喜欢蓝色;如果是黑色就会发生让我不高兴的事儿。”
我:“这么准?从来没失手过?”
她笑了:“失手……没有失手过。”
我:“明白了,你戴上这个镜架就看不见了对吗?”
她:“嗯,我上中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戴上这种黑色的镜架就看不到每天的颜色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好像你刚才没说有粉色?对吧?”
她变得严肃了:“我不喜欢那颜色。”
她房间里一样粉色或者红的的东西都没有。
我:“为什么?”
她:“粉色是不好的颜色。”
我:“呃……你介意说吗?”
她:“如果是粉色,就会有人死。”
我:“你认识的人?”
她:“不是,是我看到一些消息。报纸上或者网上的天灾人祸,要不同事同学告诉我他们的亲戚朋友去世了。”
我:“原来是这样……原来粉色是最不好的颜色……”
她:“红色是最不好的。”
我:“哦?红色?很……很不好吗?”
她:“嗯。”
我:“能举例吗?如果不想说就说别的;对了有没有特复杂你不认识的颜色?”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她:“就是因为有不认识的颜色,所以我才学美术的……我只见过两次红色。”
我:“那么是……”
她:“一次是奶奶去世的时候,一次是跟我很好的高中同学去世的时候。”
我:“是这样……对了,你说的那种朦朦胧胧的笼罩是象雾那样吧?”
她:“是微微的发着光,除了那两次。”
我觉得她想说下去,就没再打岔。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奶奶去世那天,我早上起来就不舒服,拉开窗帘看被吓坏了,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血红,很刺眼。我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后来晚上听说奶奶在医院不行了,我妈带我去医院,我都是闭着眼哭着去的,路上摔了好多次,腿都磕破了。妈还骂我,说我不懂事……到了医院,见到奶奶身上是蓝色的光,可是周围都是血红的,我拉着奶奶不松手,只是哭……我怕……奶奶跟我说了好多……她说每天的颜色其实就是每天的颜色,不可怕。她还说她也能看到,所以她知道我没有撒谎。最后奶奶告诉我,她每天都会为我感到骄傲,因为我有别人所不具备的……最后奶奶说把蓝色留给我,不带走,然后就把蓝色印在我手心里了……每当我高兴的时候,颜色会很亮……我难过的时候,颜色会很暗……我知道奶奶守护着我……”
她红着眼圈看着自己右手手心。
我屏住呼吸默默的看着她,听着窗外的雨声。
过了好一阵,她身体慢慢放松了。
她:“谢谢你。”
我:“不,应该谢谢你告诉我你的秘密。”
她:“以后不是秘密了,我会说给别人的。不过这个镜架我还会戴着,不是因为怕,而是我不喜欢一些颜色。”
我:“那就戴着吧……我有颜色吗?”
她想了想着我的外套:“那看你穿什么了。”
我们都笑了。
作为平等的交换,我也说了一些我的秘密,她笑的前仰后合。
真正松一口气的其实是我。我知道她把心理上最沉重的东西放下了,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临走的时候,我用那根蓝色的笔又换来她的一个秘密:她喜欢下雨,因为在她看来,雨的颜色都是淡淡的蓝,每一滴。
到楼下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她正扒着窗户露出半个小脑袋,手里挥动着那只蓝色的笔。
我好像笑了一下。
走在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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